月归听了,没再说话。
黎洛栖在隔着门板的内室里清点货物,听见两个随从的对话,嘴角不由弯了下。
等到了晚上,黎洛栖才算将辎重规整好,这次从晋安回扬州,侯府给她带了好些东西,大部分是路上能消耗掉,多出来的则是换洗的衣服,路程要走几日,他们便带上了多少日的衣物。
黎洛栖端着晚饭进船舱时,见赵赫延在看窗景,问道:“头还晕么?”
他靠在墙壁上,“嗯”了声。
黎洛栖想到方才在整理箱物时听月归说的话,皱眉道:“这小孩怎么还没把药给你,夫君等等。”
刚出舱门,就见一芍在擦地,“月归呢?”
小丫头摇头,黎洛栖刚迈出步子,忽然瞥见一芍光溜溜的手腕,说了句:“手绳编了不戴可是浪费哦。”
一芍紧张道:“我怕弄脏了……”
“弄脏了就再编过,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等你以后嫁人,夫人给你串几个金圆坠,那才好看。”
一芍被她一说,脸颊顿时红了起来:“不嫁不嫁,谁都没有少夫人对我好。”
这话听着有些可爱,故意吓她:“那夫人哪日对你不好了,你就嚷着嫁人?”
一芍顿时委屈道:“少夫人……”
“下次我问你月归在哪儿,你可不能说不知道,不然我要罚你哦。”
一芍抓着抹布用力点头,“我这就去寻他回来!”
黎洛栖想到赵赫延还在船舱里晕着,找不到月归便去找阎鹊,哪知他带的药都发下去了,“少夫人,还可以按这个风池穴,就在脖颈后面……”
黎洛栖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月归身上,回来就听他说晕船的人太多,少爷让他都发下去。
她听了都有些泛头晕了,烦躁道:“等船靠岸了,去买两倍的量回来。”
回到船舱内,黎洛栖见赵赫延在那儿安静地吃饭,有些心疼道:“北方少走水路,确实有些不习惯,但坐过一日就好了。”
赵赫延把菜推到她面前,“你也吃。”
难得见他吃饭这么主动,黎洛栖倒是轻松了些,“等夫君坐习惯了,我们便上甲板看风景。”
赵赫延忽然笑了声,“这一路从晋安到扬州,夫人真是每天都在给我描述希望。”
黎洛栖让他戳穿,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嘀咕道:“人有希望才不会意志消沉啊。”
赵赫延喝了口汤,看她时忽然说了句:“夫人开心,我便开心了。”
黎洛栖愣了下,抬眸就见赵赫延在舀汤没看她,嘴角不由弯了上去。
入夜,船舱里不好烧热水沐浴,黎洛栖便让下人打了两盆热水擦身,赵赫延见她躲在屏风里沐浴,抬手便将挂在椅边的裙裳叠了起来,等黎洛栖出来之时,就见赵赫延规规矩矩地干着下人的活——
“夫君!”
她忙将换下来的衣服抱走,“不用。”
赵赫延眼睑微垂,“不喜欢?”
黎洛栖抿了抿唇:“有点奇怪。”
说着,就将换下来的衣服收进箱子里,“船面不平,夫君就不要坐轮椅了,我把浴巾拿过来,就在床上擦。”
说着,下巴朝他指了指,示意赵赫延躺下。
他却不肯,抬手接过她手里的浴巾,低头解衣裳,见黎洛栖盯着他看,剑眉一蹙,神色淡淡如谪仙:“夫人自重。”
黎洛栖:???
他夫君说的是人话吗?
“我又不是没……”
话到一半,算了,转过身去收拾屋子。
耳朵却竖着听赵赫延的动静,只听哐当一声,她猛一转头,“我就说……”
忽然,她语气噎了一半,看到自己夫君薄薄的玄色里衣松散,右边的衣襟半垂,挂在臂弯上,深邃的锁骨牵连着伤疤,钻入手臂那道白色纱布内,此刻他倚靠在船舱壁上,眉头微蹙。
黎洛栖不自觉咽了口水,“夫、夫君,还是我……”
“不用。”
黎洛栖有些纳闷,方才吃饭还好端端地笑,怎么洗个澡出来就生分了。
“我做错什么了?”
她说出了大多数男人在面对妻子时的困惑。
赵赫延看了眼屏风,“夫人沐浴时挡着夫君,我就不能挡着夫人么?”
黎洛栖:??!!
“那儿刚好有一扇屏风嘛就是……”
“夫人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