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幸得到毫无波折的情感。世间大部分的感情,常常是渴望里藏着忧,欲.念里埋着怖,晦暗的灼热不一定能被感知,便已错过。
好在此刻,终于也能水乳交融,心意互通。
程雁书眨眨眼,强硬的拉过韩知竹的手,在他虎口处又狠狠一咬,齿痕嵌在皮肤上宛如慎重的警告:以后不准了。
韩知竹任由他咬下去,眉头也不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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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很久的东西,终于得到的时候,原来患得患失竟然略微会大过喜悦,甚至因此而生出一种不确定的不真实感。
被这患得患失裹着,程雁书一整晚都没有睡得踏实。
美梦噩梦交织着缠绕,一早醒来时,他在枕上发了很久的呆,才在魏清游敲响房门要来给他渡灵力时缓慢地坐起来。
你黑眼圈太严重了,是不是体虚?魏清游渡完灵力,认真道,早膳后再去宋长老那儿请个脉吧。
答应着,梳洗了后和魏清游一起去往饭堂,程雁书问起了王临风。
二师兄和白小公子,现在何处?
押在南极泉源头处的极寒地牢中。魏清游答,白小公子心脉逐渐坏死,宋长老在想办法给他续命,唯有极寒之地方能延缓他心脉坏死的速度,但也没有几日好活了。
那二师兄程雁书叹息,一定会很伤心。
二师兄误入歧途,师尊、大师兄、我,和你,难道就不伤心?魏清游凛然道,有所为,有所不为,他自己选择了,就自己承担吧。
三师兄,程雁书眨眨眼,你这样,好像大师兄啊。
停了停,他又自顾自地弯起了嘴角:像以前的大师兄。
说话间,饭堂已至。鸿川和鉴云也刚刚坐下,看到程雁书进来,立刻站起来对他拼命挥手,不出声地喊着四师兄。
坐到鸿川和鉴云那一桌,程雁书且不忙着去拿早膳,只问他们:我黑眼圈严重吗?
鸿川鉴云仔细看了看,给出了认证的点头。
很好,确定了关系的第一天,就不能给对象一个完美的形象,顶着两个黑眼圈的程雁书有点沮丧。
没睡好吗?
想着大师兄,大师兄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程雁书吓了一跳,诧异回头。
韩知竹经走到了他们这桌来,他拎着一个食盒,放在程雁书面前。
给我的?程雁书指一指韩知竹放下的食盒。
韩知竹微微点头,打开食盒的盖子,里面放着一碗清粥,一碟青菜,还有一碟凉拌鸡丝,和两个水煮蛋。
食盒的第二层放着筷子,瓷勺,碗。
在程雁书左边坐下,韩知竹把餐具布好,又把那碗清粥放在程雁书面前,温言道:早膳,你这几天还是得吃清淡点。
饭堂里似乎比程雁书刚进来时安静了不少。他左右看了看,果然,大师兄是师弟们觑眼偷看的焦点,而他们这一桌,是焦点的中心。
就连鸿川和鉴云都摆出了虽然几乎把脸埋在了面碗里然而余光仍然黏在程雁书这边的明目张胆的八卦姿态。
毕竟往日大师兄都是一人一桌安静用膳,这次竟然和师弟们一桌,人皆有之的好奇心便自然被点燃了。
成为焦点所在到底不太自在。程雁书忙忙学鸿川鉴云,把脸埋得低低的,喝了一口粥。
只是一口粥入喉,他皱了皱眉,放下了瓷勺,转而去看窗外了。
怎么?韩知竹察觉到他的动作,没胃口,还是不想吃这些?
不是,粥,有点烫。程雁书答,放一放再吃。
韩知竹唇角浅浅一弯,抬手便拿起了那刚被程雁书放在粥碗里的瓷勺。
轻轻搅动间,粥里的热气快速地散到了空中。
鸿川和鉴云已经放弃了面碗的掩护,目不转睛地看着韩知竹的动作,眼睛瞪得如锃亮的铜铃一般。
过得一会,韩知竹把瓷勺凑近自己唇边试了试温度后,把那碗粥推回到了程雁书面前,同时道:今日日课,你随我一起。但你伤势尚未痊愈,不要勉强修习。
哦。程雁书拿起瓷勺,喝了一口温度适中的粥,大师兄,你也还得闭关,日课时我替你分担点吧。
无妨。韩知竹用布巾擦擦手,日课后,你随我去宋长老处,请宋长老再给你诊诊脉。
结束了日课到宋长老处时,宋长老刚刚从南极泉的极寒地牢回来。
极寒地牢对他身体损耗极大,房里小师弟已经在熬菊花姜枣茶,魏清游急急地在给宋长老渡灵力。
程雁书在宋长老满是药材和药瓶的房间里看了看,又去看小师弟熬菊花姜枣茶。
看他对姜枣茶似乎很感兴趣,韩知竹过来叮嘱道:内有姜枣,燥热,你心脉刚受伤未久,不能喝。
不喝,就看看。程雁书说,上次喝菊花甜羹醉了的糗事,我还留着教训呢。
下次我陪你喝。韩知竹浅笑,你醉了,有我。
程雁书瞥一眼正在渡灵力的魏清游和宋长老,又瞥一眼仿佛屏蔽一切外在声音专注熬着菊花姜枣茶的小师弟,脸又微微红了。
他从前怎么不知道自己脸皮这么薄呢?更不知道大师兄怎么可以当初冷肃对他的时候一派坦然,现在对他温柔到一塌糊涂也还是坦荡自然不怕人听人看呢?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大师兄这种坦荡自然让他还挺受用的。
那边厢魏清游渡完了灵力,宋长老顺了顺气,端起小师弟适时递上的菊花姜枣茶抿了一口,又咳嗽几声,才道:知竹需要施针,先等等,我先看雁书心口的伤。
程雁书闻言,想也不想地拉开领口。
拉开一半时,他忽然停住了动作。犹豫了一晌,他低下头,小声说:大师兄,你能先出去一会吗?我这边要给宋长老看心口了。
从四极封印被破之后,就一直端肃凛然,绷紧得如一根饱满弓弦的魏清游瞬时噗嗤笑出声来。
宋长老脸上也忍俊不禁地露出了几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