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尔修斯微微惊讶,把手收了回来,并且微眯着眼假装睡觉,他想知道小蒲公英半夜偷偷摸进他的房间里做什么?
没一会儿,床边柔软的陷了下去,小蒲公英的动作很轻很慢了,可惜床上的人醒着,她的举动再怎么轻巧都已经把她暴露了。
她似乎没有发现亚尔修斯在装睡,缓慢的趴在床边,认真的打量自己刚刚认回来的崽崽。
两分钟前,她又察觉到了崽崽的气息,但不知道为什么,过来时崽崽的气息又消失了。
她也同样察觉到崽崽不仅气息时有时无,身体也处在一种很微妙的情况中,像先天不足。
她拼命孕育出来的五颗种子都白白胖胖的,被人带走后,长大的崽崽却体弱,小时候肯定受了大委屈。
蒲心想到这里心里便抽疼抽疼的,她伸手轻轻碰了碰崽崽的脸颊,小声咕哝着,“崽崽,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把你弄丢的。”
小声道完歉,蒲心忍住心头泛起的酸涩感,小心翼翼去拉崽崽的搭在腰上的手,在窗外空间站不甚明朗的光线下,摸了摸他的手背。
她能摸到微微浮肿的皮肤,以及因为加了过多针而导致变大的针孔。
蒲心心疼极了,小心翼翼的用指腹蹭着,又想起执执崽崽曾经告诉她的不好好听话就会被抓到实验室里当成小白鼠被研究。
逐渐认识人类世界的同时,蒲心也知道人类对异种算不上友好,许多脾气不好的异种都被关到了国安局。
她顿时把陆寻执曾经告诉他的小白鼠论迁移到了亚尔修斯身上,认为他在过去被当成了小白鼠研究,并且手背上的针孔都是被研究时留下的痕迹。
对事情的真相一无所知的小蒲公英眼底酸得更厉害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努力憋住呜咽声,低头亲了亲崽崽的手背。
装睡的亚尔修斯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差点因为震惊而露了馅,注意力都在崽崽呈现先天不足状态身体上的蒲心没有发现他微小的异样。
她与亚尔修斯掌心想贴,淡绿色的光芒从她手中出现,昏暗的房间里,眉心的淡银色图腾逐渐变得清晰,碧绿色的瞳孔也泛起了层深邃的幽绿色。
亚尔修斯感受着小蒲公英给他带来的温暖,决定结束装睡,忽然发现两人接触的皮肤泛起淡淡的灼热感。
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身体的疲惫与不堪重负像突然被某种微小的生物咬着,轻轻的慢慢的,拽出了他的身体,手臂上他已逐渐适应的长年累月的酸痛也奇妙的消失不见了。
他的身体变得轻盈,仿佛成了轻飘飘的毛绒小团,顺着柔软的微风在软绵绵的草地上滚来滚去。
舒适的感觉让他下意识放松了身体,他甚至察觉到鲜血在血管里奔涌时的活力与生机,这是即便用了血腥落日也无法感受到的蓬勃。
这一切是趴在床边的小蒲公英带来的。
一种名为委屈的情绪从亚尔修斯的心底里涌了出来,他微微蜷缩起手指,不受控制的握住了掌心里柔软的手。
短暂的犹豫后,他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把娇小的妈妈抱进怀里。
被责骂被拳打脚踢被抓到手术台上做基因剥离手术也从未想过要掉眼泪的他此刻紧紧的拥住小蒲公英,大滴大滴的泪水从他的眼眶中落下。
他茫然的感受着怀里的温暖,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将下颚贴在妈妈的肩膀上,哗啦啦流下的眼泪甚至蹭在了妈妈的侧脸上。
突然被他抱住的蒲心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跪坐在床上,发现崽崽哭了后,更加茫然了,她连忙伸手回抱崽崽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他。
“修修,是不是妈妈把你吵醒了?你现在是大崽崽了,不能随便掉眼泪……”说到这,她又觉得不太好,绞尽脑汁想了想,软着声音轻哄道:“不过你可以在妈妈面前哭,在妈妈面前你永远都是小崽崽。”
执执崽崽没在她面前哭过,总是摆出“我是大崽崽了能不能别那么幼稚”的模样,以至于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掉眼泪的修修崽崽。
感受到妈妈在努力安慰自己,亚尔修斯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可眼眶中的泪水却怎么止也止不住,他甚至不自觉呜咽一声,这样的行为更是让他羞囧得无地自容。
作为一个二十六岁的成熟男人,他无法想象自己此刻的模样。是不是和没长大的三岁半小孩一样,遇到了点小委屈就伸着手让妈妈抱自己还趴在妈妈的肩膀上哭?
他努力控制情绪,正想抬起头来,侧脸上突然轻轻贴上了妈妈柔软的唇瓣,她像哄着三岁半的小崽崽一样温柔的亲了亲他,还摸猫猫似的从上到下呼噜他的后背,“修修,不哭喽不哭喽,再哭会被执执嘲笑的……”
妈妈软乎乎的声音钻进耳朵里,亚尔修斯正因为她的举动而稍显僵硬,却又听到会被陆寻执嘲笑的话,顿时打了个激灵,止住了眼眶里不断往外流的泪水。
他忽然有些庆幸此刻房间里黑漆漆的,没有人看得到他的窘态,而死对头陆寻执也不在。
亚尔修斯迅速收了收眼泪,不好意思的往旁边偏了偏头,小小小小声的道:“妈妈……”
细若蚊蚋。
蒲心却听见了,顿时满心雀跃,重重将他抱住压进怀里,像曾经听到执执崽崽叫妈妈一样,开心道:“再叫一遍再叫一遍!”
亚尔修斯更加不好意思了,耳根处更是泛起一层滚烫的热,他别着头,把嘴唇压在妈妈的肩膀上,继续小小声道:“妈妈……”
他宛若遇见了陌生人的小崽崽,羞答答的缩在妈妈怀里。
蒲心听见了,浑身都开心的冒着小泡,她重重将崽崽拥住,高兴的叠着声喊他修修。
亚尔修斯顺从的把脸贴在她的侧肩上,闻着妈妈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清香,嘴角不自觉往上翘,高兴还没两秒,他想到快要出结果的dna鉴定。
小蒲公英必然是他的妈妈!
亚尔修斯趁着开心得晕乎乎的妈妈没注意,给秘书先生发了条消息。
务必让dna鉴定结果显示我和我妈是母子关系
进入梦乡不久的秘书先生被特别关注的消息强行从睡梦中拽出来,他揉着眼睛对自家总裁的迷惑行为表示了茫然,但是作为最忠实的下属,他立刻联系了自家总裁的主治医生,明确表示了总裁的诉求。
后者发来几个点点点,把快马加鞭检测的dna鉴定结果发过来。
偌大的亲子关系四个字让秘书先生睁大了眼,他真的以为小蒲公英是来碰瓷的,现在事情的走向已经让他看不懂了。
他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后,火速把鉴定报告转发给亚尔修斯,后者却没有开消息提示,他顺从的让妈妈抚摸自己柔软的发丝,不知不觉有了睡意。
意识缓慢线路混沌,察觉崽崽睡着了的蒲心美滋滋低头吻了吻他的眉心,也靠着他睡着。
二楼房间因为失眠而走到阳台点了支烟的陆寻执看到医生发过来的鉴定结果后,关了智能,也在此时听到楼下的动静消停了,他提了提嘴角,没笑出来,因为心底酸溜溜的。
他都还没有靠着妈妈睡过,凭什么亚尔修斯那个混蛋小子抢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