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锐看见温亦北的痛苦脸色,内疚感迅速涌起,结果下一秒
护兄心切的施允南就一拳揍了上来,毫无战斗力的原锐摔在地上,戴在脖子上的白玉吊坠被意外甩出,砸在地上咯嘣碎成了两半。
原锐不可置信地碎裂的白玉坠,压根顾不上身体上的痛苦,他颤抖着双手试图去拼凑复原,可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这是原璞光唯一夸过他的作品,这是他用来证明自己的唯一存在。
没了,都没了。
原锐的眼眶渐渐逼红,呼吸急促地像是脱水濒临死亡挣扎的鱼,他的理智彻底消失,只剩下酒意灼烧越演越烈的怒意和痛苦。
施允南,我跟你拼了!
半小时后,兴荣派出所内。
明亮的白炽灯晃得原锐有些抬不起头,他身体各处都是火辣辣的疼意,眼角和嘴角即便不用照镜子,也能凭借痛意想象中肿胀的模样。
不过在强烈的痛感下,原锐的理智倒是归拢了几分。
他在失控下和施允南缠斗成一团,当然,没有过多打架经验的他被揍得很惨。
夜店里也不知道是那个好心的酒客报了警,只隔了一条街区的派出所迅速出警,将他们闹事双方都带到了派出所。
原锐攥紧的手心已经疼到了麻木,他蜷着身子坐在铁椅上,内心是一阵接一阵止不住的后排
他从小到大就没进过派出所,更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后续事宜。这事万一传到原璞光的耳朵里,恐怕对方要对他更失望了。
边上传来源源不断的交谈声。
原锐小心翼翼地瞥过视线,身为闹事当事人之一的施允南就坐在离他五米远的地方,只不过对方的身边围绕着关系的他的兄长、朋友甚至还有伴侣。
原锐看着那些围绕在施允南身边嘘寒问暖的人,内心竟然有种说不出的羡慕。
有人疼真好。
他也想要有人来接他回家。
念头在脑海里成型的一刹那,门口大厅里就响起一道熟悉的声线,你好,请问原锐是在这边吗?我是他哥。
喏,在里面坐着,你是他家属?先登记一下。
原锐第一时间望向了路照安的身影,四目相对,无形的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很快地,路照安注意到了原锐过分渗血的伤口,迅速走近、蹲下控住他的手腕。
路照安,你给我放开!原锐抗拒。
他不愿意路照安看见自己狼狈落魄的样子,这样只会显得两个人的差距更明显。
路照安压根不强求原锐听话,只是沉稳而小心地掰开他紧握的双拳,沾了血色的碎裂玉坠就展露出来。
晚餐前才包扎好的小伤口此刻都进化成了渗血的又长又深的伤口,只会被玉坠膈得更疼。
即便如此,原锐还是不舍得放下这枚碎裂的玉坠。
兴许是终于有人是为自己而来,原锐逞强到现在的心房终于有了一丝松懈,哭腔明显,它坏了。
路照安认出这枚玉坠的样式,瞬间就懂得了原锐的委屈从何而来,没关系,我
他试图去寻找可以安慰的话,但开头的没关系三个字显然让原锐会错了意。
你当然觉得没关系。原锐猛地将手抽回来,从小到大,你路照安什么时候会真正考虑过我的想法?
对方听惯了那些夸奖,都是他用了多少努力都换不来的一句肯定。
笑话,他肯定是喝完酒还没清醒,才会想着和路照安诉苦!
原锐匆匆起身,重新换上那副要强的姿态在民警的确认书上签了字。不久前,他和施允南等人达成共识,同意私下和解。
没了最开始的恍惚酒意,众目睽睽之下,原锐极为诚恳对温亦北弯腰鞠了一躬,闷声道歉,一码归一码。
对不起,刚才是我下手没个轻重误伤了你,麻烦你去医院检查吧,过两天我会主动找你赔偿的。
原锐明白今天这事由他而起,该道歉的话来得再迟也得说。
道歉结束,他就丢下路照安迅速出了派出所大厅。
路照安叹了口气,主动走到施允南等人的身前进一步道歉。
各位,小锐从小被家里人宠着长大,脾气也纵得不知道收敛,如果今晚他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大家原谅。
原锐走出派出所,初秋的凉风又吹来了几分清明,吹散了他强撑一时的自尊。
原锐透过派出所门口的宣传栏玻璃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垂眸又瞥见手臂上无数道因为倒地而被玻璃渣划出的伤口,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吸了吸有些发酸的鼻子,胡乱抹掉自己眼底聚集的雾气。
身后的脚步声响起,留在原地的原锐挪去视线,如愿看见了路照安的身影。
路照安骤然松下一口气,快步靠近,在等我?
没有。
原锐矢口否认,只是这脚步就是没挪动。
施先生那边我会帮你处理,他们同意私了就没什么大关系,你别害怕。
简单一句话就替原锐挡下了所有的责任,让人感到安定。
路照安的目光下落,他每看见原锐一处渗红的伤口,眼色就会沉上一分,呼吸便跟着重上一分。
原锐被他盯得有些窘迫,下意识地想要将双手藏到身后,路照安
小时候还会追在边上喊师哥,但是长大后原锐就不爱叫了。
他的手艺和天赋不配做原璞光的徒弟,更不想让路照安因为他的称呼而在外人面前丢脸。
别动。
路照安快而准地抓住他没有伤口的手腕,我带你去处理这些伤口。
原锐一慌,想也不想地否认,我、我不去医院。
话说得急了,还染上了一丝令人心软的哭腔。
路照安对上他潮红未退的眼角,心疼如同针扎般蔓延。
原锐的奶奶当年带着他这位唯一的小孙子外出游玩,结果突遭车祸意外去世,送到医院时鲜血都已经将担架浸透了,最终还是没能抢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