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们这次遇上的不是什么野兽,而是一个被冲到河边,伤痕累累的人,才会将到河边取水的夏莲吓到失声尖叫。
第四章 送上门的子孙
带着一个身受重伤的人赶路,比带着一个孕妇赶路更危险,所以陈凤琪只好临时改变主意,选择先在这附近的桃河镇落脚,在镇上租下一个院子。
受现代接受的教育影响,在看到那个虽然身受重伤,却又没有真正断气的年轻男子时,实在没有办法做到视而不见,只得再次同情心泛滥,选择救下这名男子。
到桃河镇后,她甚至还对外默认那是她儿子李成杰,因为遇上一伙凶徒,为保护家人,遭到那伙凶徒的群殴,才会身受重伤。
毕竟那个年轻人身上受的不仅有刀剑伤,还有因重力殴打而造成的伤,明显是曾遭受过群/殴的样子,除了这个理由和身份,第一次遇上这种事的陈凤琪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排才合适。
那年轻人因为体质好,又加上命大,即便受的伤多,却没有留下什么难以痊愈的致命伤,虽然在重伤的情况下泡了水,却又即时遇上陈凤琪他们一行人,得到相应的救治,伤势没有太过恶化。
“小子李季峰见过夫人,多谢夫人的救命之恩。”
经过桃河镇的大夫再次帮忙治疗后,伤势明显得到转,李季峰清醒之后,不顾满身的伤,坚持要向陈凤琪这个救命恩人磕头道谢。
陈凤琪有些无奈让冬生他们将人赶紧将人扶回床上。
“你还伤着呢,不用这么急着道谢,更何况我也不喜欢被人这么跪来跪去的,先好好的安心养伤吧。”
李季峰没有对陈凤琪隐瞒他的身份来历,他是镇国大将军府上的亲卫,朝廷最近发生动荡后,他受将军之令,隐姓埋名完成一项任务,他在负责断后时身受重伤,抱着与敌同归于尽的想法跌下山崖。
比当场死在崖下的几个对手幸运的是,他在跌入崖下时,被长在崖边的一棵树给阻了下,凭着最后的理智纵身跃入崖下的水中,被冲到下游后,又遇上陈凤琪他们一行人,这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陈凤琪没有追问对方的任务,知道他现在相当于是个黑户,便跟他提了一下自己迫于形势,暂先跟当地人说他是自己儿子的权宜之计。
“小子自幼无父无母,如今既已完成将军所托付重任,也算是报答了大将军府的养育和教导之恩。”
“这些是小子的积蓄,请您收下,夫人对小子有救命之恩,您若不嫌弃,小子愿意从此认夫人为母,全力侍奉夫人终老,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李季峰相当于是个已经被将军府注销户口的死士,如今纵然能够侥幸捡得性命,也不易再回将军府,看得出来,这是个知恩图报的,以他们目前的情况,若能收个义子当门面,能为他们接下来的生活提供极大方便。
不过陈凤琪并没有一口应下,也没有收下对方双手呈上的那些金叶子。
“救你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我没想过要求你要报答,正式认为母子,对我们双方而言,都是一件需要慎重考虑的事,回头再做从长计议,你还是先安心养伤,至于这些钱,你也自己收着,我现在还不缺银钱。”
陈凤琪离开新台县时,打的是去府城接回儿子的名义,当然不会注销原主儿子的户籍,对于那个已经攀了高枝,不认亲生母亲的便宜儿子,她是半分感情都没,将其身份拿给别人用得很顺手。
这李季峰看着倒是个实诚性格,那些金叶子除了他的积蓄,应该还有让他舍弃从前的身份,成为死士的补偿,不比她身上剩下的银钱少多少,他却愿意一股脑的全都拿出来,不管她要不要,都能证明对方的人品还算可靠。
将这些情况跟江燕娘都一一说过后,陈凤琪才道。
“这件事直接关系到你的将来,所以你要慎重考虑一下,我若收他为子,让他顶替李成杰的身份,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也可避免让你成为寡妇,将来不管你们谁遇上合意的人,都可主动提出和离,不用一辈子都捆绑在一起。”
江燕娘沉默片刻后,终于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娘,我们真就不去找相公了吗?他,或许有什么不得已的难言之隐呢?”
哪怕江燕娘还是个孕妇,原主儿子确实还活着,只是攀了高枝,选择去给别人当儿子,不再认她这亲娘,更不会认对方这个妻子的事,陈凤琪并没有瞒着对方。
毕竟对方在听说丈夫意外身亡时,就已经受到过重大打击,与其现在自以为是的以好话哄骗对方,让对方心存期待,将来还要承受二次伤害,不如趁此机会说清楚。
陈凤琪后来曾反复回想过原主见到她儿子的场景,很确定自己的判断,所以她摇摇头道。
“我很确定他没有难言之隐,就是走了大运,被那高门大户看中,选择当人家的儿子,抛弃了我们而已,你不要再惦记他了,我之所以急着带你离开,除了防备李家那些人外,也有防他的想法,一个连寡母与妻儿都不顾的人,我不敢高估他的良心。”
原主刚见到他的时候,李成杰或许是有身不得已的原因,所以看向她的目光充满陌生,可是对方转过身后,当她哭着大声呼喊对方的名字时,对方骤然变得特别僵硬的身体,却泄漏了对方的真实情况。
原主在发现自己的儿子并没有死后,之所以还会因为心力交瘁而死,就是因为她实在太了解自己的儿子,已经意识到她辛苦养大的儿子,不仅抛弃了他那身怀六甲的妻子,还抛弃了她这个亲娘的事实,哪怕她本能的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看着陈凤琪提起她的丈夫,同时也是对方的亲生儿子时,那充满冷意的神情,淡漠的语气,冷酷的言语,江燕妮心惊不已,也下意识的不愿相信。
“娘,您怎么会这么说相公呢?他……应该不是那样的人,他过去最是孝顺您啊。”
“那是过去,燕娘,你要记住我的话,这世上的人心最不可测,也最经不起考验,我那好儿子明明知道我当年带着他,在族里的那些虎狼环伺之下,过得有多艰难。”
“可他如今却为攀附豪门大户,做出抛弃我们的事,就足以证明他已经不是过去的他,也不再是我的儿子,你的丈夫,我们不能再对他心存任何幻想。”
生活在现代那个的大环境中,受各种信息熏陶,深知人性至恶的一面,研究的还是古往今来的历史上得无数人与事,陈凤琪从不敢高估人性与人心。
江燕娘知道婆婆这是在提点她,可是想起过去一家人在一起时,过得十分幸福美满日子,她的心中还是难受不已,却还是流着泪点头道。
“娘的话,我记下了,既然他不要我们在前,我们就当他死了,娘若是看着那人品性可靠,可以信任,就收下他吧,这样一来,也不至于让孩子出生没爹,让人看不起。”
想到婆婆这个辛苦将儿子养大,全身心都放在儿子身上的人,都能这么坚强的面对这件事,为了保护她与腹中孩儿,不惜在一大把年纪的情况下,选择背井离乡,江燕娘为自己的反应感到有些羞愧。
“娘请放心,我一定也能放下,只要是为这个家好,让我怎么做都行。”
话虽这么说,在接连遭受过重大刺激与打击,又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长途跋涉,即便周围人都十分精心细致的照看她,深恐她有什么不适,江燕娘还是在次日发作,比预产期提前数日。
好在他们目前身处经济条件还算富裕的桃河镇,不仅家里人手充足,还有青娘这个略懂医术,会接生的妇人从旁照顾着,距离不到百米的邻居就是镇上颇有声望的老大夫家,各方面的条件与环境,远比在阳山乡时更好。
不过因为是头胎,江燕妮中午发作,一直拖到次日将要天亮时,才总算顺利生下一个女儿,隐约知道些新主家情况的玉娘过来通报这个消息时,心中本有些担心,怕陈凤琪这个老太太会失望。
却没料到,陈凤琪压根就不在乎生是孙子还是孙女,听说母女平安,就笑着道。
“我先过去看看她们娘俩,都跟着耗了一夜,让高叔他们都回房休息,你和青娘这边收拾好后,也去睡会儿。”
陈凤琪早前就曾再三开导江燕娘,明确表示在自己心中,生男生女都一样,让她也不要在意这一胎生男生女的事。
所以在听说自己生的是个女儿后,江燕娘心中虽然难些失望,但是总体上的心态还算不错,当陈凤琪笑容满面的走进卧房时,她正难掩疲惫,却满脸慈爱看襁褓中的女婴。
“娘,让您担心了,我和乐姐儿都好着呢,您还是赶紧休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