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乐,让人给朕查,给朕彻查,这件事绝对不会像表面上这么简单,所有有嫌疑的人,一个也不许放过!”
不管是对宠妃有滤镜,还是经历过夺嫡事件后的敏感,康平帝实在不愿意相信,是贵妃派人谋害太子,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是贵妃起了歹意,也不该这么容易就证据确凿的被皇后查出来。
“奴婢遵旨!”
刘乐恭敬的应下后,小心翼翼的劝道。
“陛下请务必要息怒,保重龙体啊!”
爆怒过后的康平帝有些无力的摆摆手道。
“你赶紧去吧,不赶紧给朕查出幕后黑手,朕就息不了心中的怒火。”
刘乐退下去后,抱着一摞奏折过来的邵云博,看着正值壮年的康平帝,如今满面憔悴,苍老而又虚弱的躺在床上,顿时悲从心来,无声的转头抹泪。
看到他那老泪纵横的模样,康平帝长叹道。
“都怪朕听信旁人的阿谀奉承之言,以为自己真就文武双全,可以将那些时刻觊觎我中原之地的异族,全都逐出关外,真正立下不世之功,才致今日这局面,让丞相失望了。”
康平帝是真的悔不当初,当了皇帝以后,身边争相奉承与讨好的人太多,就算他坚信邵云博对他的忠心,可是架不住身边总有人,旁敲侧击的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暗示他太过依赖与听信邵丞相,会养虎为患。
随着邵云博在他的支持下,成为一人之下,万上之上的百官之首,康平帝的心思也难免有些动摇,这才有了不听对方的劝阻,坚持要御驾亲征一事。
对于皇帝此前一边继续依重他,另一边却开始防备他,有意疏远他的表现,邵云博当然是早就有所察觉。
只是他已年满六十,他那天资出众的儿子,虽被耽误了十多年,也已成功考过科举,取得进士出身,实现了他当初决定投在太子门下的夙愿。
在李家的那几年,让他对人生与名利,有了新的思考,所以这几年,他虽步步高升到权倾朝野的地步,却能一直谨守为臣的本分,从不曾得意忘形,并不揽权。
这也是纵有再多的人在康平帝身边挑拨,邵云博却依旧地位稳定,深受依重的主要原因,察觉到皇上偶尔的疏离后,邵云博已经开始考虑到急流勇退的问题。
可是他这边刚刚准备行动,康平帝就一意孤行的坚持要御驾亲征,他要留在京中帮忙稳定朝局,负责教导身负监国重任的小太子如何理政。
结果短短时间内,一切变故都发生得让人措不及防,康平帝伤病缠身,也意识到在这个世上,唯有他邵云博才是忠心不改,最值得其信重的那个,安排他代理朝政。
正当他在前朝忙得不可开交之际,后宫却突然传来噩耗,由他这个太傅悉心教导过的太子暴病身亡,本来健康状况已经有所恢复的康平帝,承受不住这个巨大的打击,病情再次加重。
这些不幸的消息,让邵云博心如死灰,他已经做好皇上若是撑不过去,还要好好辅佐太子几年的心理准备,结果现在连太子也没了,皇上子嗣艰难,目前仅剩下一个虽已成年,却没什么存在感的皇长子。
那个皇长子的生母是为当年的太子引导人事的宫人,是个极有心计的,自恃貌美,打着母凭子贵的主意,在避子汤上做手脚,顺利在太子大婚之前就怀上孩子。
此举犯了大忌,因是皇家血脉,虽然允许她将孩子生下,也让当时还是太子的康平帝彻底厌弃了那个满腹算计与野心的宫人,不仅没有如对方所愿,提对方的身份,给对方名分,连对方生的孩子,他也一并不闻不问。
也正因那对母子被打发在偏院中养着,无人问津,当康平帝的太子之位被废,自己也被流放出京时,那对母子倒是被留了下来。
重返京都,还顺利登基为帝后,康平帝才在身边人的提醒下,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总算给了那宫人一个贵人的份位,只是康平帝依旧很不待见那对母子。
邵云博与那皇长子素无交际,不知道其性格,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若是那位登基继位,他这个正在代理朝政的权臣,很难有机会落得善终。
所以看到康平帝此刻这幅将要油尽灯枯的模样,实在让他感到心酸难过。
“陛下,您不要再说这种话,过去的那些都过去了,只要您能振作起来,好好保重龙体,就能否极泰来,早日恢复健康,一切都还来得及,您还正值壮年呢。”
康平帝现年四十出头,受陈凤琪总以青壮自诩的观念影响,邵云博也真心认为对还正值壮年,希望对方能坚强的度过这个难关。
听得出邵云博的期待,康平帝苦笑着回道。
“朕的身体情况,朕心里清楚,枉费先生为我苦心谋划与经营这些年,结果这大好的局面,被我自己的急功近利,给亲手枉送了。”
任其再怎么悔不当初,宫里的御医们殚思竭虑的全力为皇上医治,也只能勉强为他维持那宛如风中残烛的生命,至于能助其坚持多长时间,谁也无法预料。
不管是太子病逝的内情,还是皇上的真实健康状况,都被宫里严格封锁,没有流传到宫外,只有朝堂上的部分大臣与权贵们略知一二。
民间所能知道的消息,就是皇上在御驾亲征时,受了些不算严重的外伤,得胜还朝后,一直在休养,以及太子病逝的消息。
远在高台县的南江书院上下,当然不可能有机会知道京中的具体动态,阳阳,也就是李常煦,年仅十四周岁,就已成功考取举人功名。
正值年少气盛、意气风发的劲头上,李常煦一心想要出去游学、闯荡,李常欣也在一边跟着凑热闹,嚷嚷着要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
陈凤琪知道这个年龄的孩子,正值叛逆期,要不是他们的年龄实在还有点小,阅历又不足,心性也就不够成熟,她其实并不会反对。
所以她既没有答应,也没有一口反对,而是对他们提出要求。
“你们想要出去长长见识,我并不反对,不过你们需要以实力争取机会,正好明年就是大考之年,阳阳若能考得会试前一百名,我就答应你们想要出去去游历的请求。”
姐弟二人从小跟着李成锋习武,再加上南江书院的制度,不管是乐姐儿,还是阳阳,看着不显,实际上都有一身武力,完全可以自保。
所以真放他们出去,陈凤琪倒也不是那么担心,最大的顾虑就是他们还没满十五周岁,就想采取这一缓兵之计,能拖一时是一时。
若是高级班里的其他学生,志在仕途,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肯定会慎重选择参加会试的时机。
可是陈凤琪知道,李常煦对仕途并不感兴趣,对是否参加会试,也是持无所谓的态度,家里还算富足的家境,将他养得性格有些散漫,不太在乎那些名利。
愿意参加科举,是为了想给他奶奶与爹娘争个光,因为他姐,与他娘后来生下的弟妹,虽然年龄还小,也能看得出来,他们在习武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在读书方面却都是不折不扣的废材。
眼看弟妹们注定没本事为李家考个功名回来光耀门楣,所以李常煦才不得不出这个头,在张冬生与夏莲夫妻的陪同下,一起回豫州祖籍参加科举考试。
首次出远门的经历,让李常煦见识到外界不一样的风光,也成功让他生出想要去全国各地浏览一番的愿望。
陈凤琪提出让他在参加会试,取得相应的成绩后,才答应他想外出游历的要求,既是为了拖延时间,也是为了能让这个从小就聪明过人的大孙子,去见识一下天下才子的风采。
最好能名落孙山,或是考个同进士回来,挫挫他那骨子里的锐气与傲气。
面对奶奶给出的难题,李常煦不仅没有抗议,还有些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