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对此人的听话程度很是满意,难免又多了两分喜欢,安慰道:
你放心,三天后虽然开始挂牌了,但名花宴之前绝不会挂你的红牌,都是清倌牌子,以后梳拢之时也会给你找个好人家,保管你得了钱财又得了趣儿,当我这个做哥哥的疼你!
说的这么好听,不过是防着万一得了花魁,那身价完全就是一个天一个地,想把他这奇货捧到最高价时再出手罢了。
可惜,这打算注定一场空,重楼绝不会有挂红牌的那一天。
楚归怜悯了一秒,假假的道了个谢,心中开始默默的回忆,前世似乎翻过那本《演员的自我修养》,哎,怎么到了用时才发现没能读完啊,可惜了。
到了居所,略略扫过一眼,他才发现这春草堂的管事确实能称得上尽心尽力。
相当宽敞的厢房,里外两间之中还有个不算小的客厅,摆设也简洁大方,辛夷甚至将自己的小厮果儿拨到了他的名下伺候,不论是真的好意还是监视的用途,毕竟省了他不少的功夫,没一会儿,便将这间南风馆的大小事情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午饭后不久,教习白芷上了门。
简单介绍几句,发现两人同年,只是在两世为人的楚归眼里,面前这个娃娃脸狗狗眼的男生分明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却没想已是风尘中滚过好几年的红妓了。
白芷果然脾气很好的样子,总是未语先笑,声调语气也是软软的,与楚归论起注意事项与心得时,耐心而又周到。
讲足了快一个时辰,才弱弱的提了点自己的建议:重楼,你这笔挺的身姿确实令人神往,可也太过板正了些,少了点欲语还休的风韵。
楚归秒懂,直言不讳:意思是太过直来直去,不够骚吧?
心中立刻联想到杏林自荐失败的事情,看来古人吃的就是闷骚那一套,自己的直球太过粗暴,可不就给人拒了?
但他一钢铁直男,这么多年刺客的生涯也养成了一击必中的习惯,弯弯绕绕的曲折心肠,确实不是他所擅长的啊。
对座的白芷掩唇低头,笑了好一阵儿,方才答道:意思是这么个意思,可也不是绝对,这等直白的路数,也不是不讨人喜欢,只是需留到榻上使出来方才合适。
随后又指点道:美人何其多,你需把握住自己的长处,遮掩短处。在我看来,你这双凤目尤其的令人印象深刻,我今日再教你个练眼的法子,你如实做了,三五几日的,眸光必然更甚,平日里待人接物可以多些留白,话无需多讲,眼神当道即可,保管叫那石头也融在你这汪秋水里。
一番教导下来,且不论白芷的方法适用不适用,人的态度确实是真诚与善意的,与楚归想象中撕逼争番,勾心斗角的场面截然不同。
他不由有些好奇的问:你教的这般仔细,也不怕我红了夺去你的风头?
白芷嘴角微微一勾,只是这次的笑容却透着淡淡的厌世感,我们做小倌走旱道的,不比女子有着天生赏饭吃的家伙,再怎么将养,不出三五年的,也必然是个松货,又能红的了多久?
转头再望过来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媚色,豁达而又坦然:辛夷既然让我做了你的教习,肯定是对你有了很大的指望,我也只盼着你越红越好,待到日后我色衰的那一天,你也能记得这番人情,好回馈着照顾一二。
楚归答不上话,他最多也就能待到名花宴那一日,算一算,还不够二十天的,实在担不起对方这样殷切的希望,但也不好表示什么,只能回了个笑容,示意自己知晓了。
晚饭后,清红两楼陆陆续续来了客人,主楼的表演大厅内也传来阵阵鼓乐之声,楚归早已习惯了隐身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丝毫没有受影响的,独自盘坐在榻上呼吸吐纳,修心修身。
夜深之后,清楼这边渐渐安静下来,红楼那边逐渐响起各色的糜烂之音。有高亢的,有低泣的,也有满口粗言滥语求饶的。
楚归耳力太好,周遭几十米内的动静尽都清清楚楚。
原也不出奇,以前在如意楼时也常听见过,只要封了耳穴就能落个清净。只不过那时入耳的尽是女声,此刻响起的,却全都是男声。
想起自己进了安王府后必须要应对的局面,早已决定不惜舍身也要达成目标的他,难得升起了些探究的欲望。
一个动念,榻上之人便已鸿飞冥冥,好似移形换影一般,出现在红楼中庭花园的树影之下。
楚归默默数了数,二楼第三个窗户,应该就是白芷的房间了,提气后脚尖一个微顿,已从窗户穿了进去,落在內间的房梁之上。
他得来观摩个现场教学,以备来日的不时之需。
第8章 、献艺
榻上,两条白虫纠缠在一起,是个后入的体位。
黑暗之中,楚归还没来得及看得仔细,耳边却已听的分明,头先感应到的粗言滥语竟然是出自白芷之口:你这遭瘟的大粗货入死个人你他娘掼得可再慢些。
楚归此时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榻上需直白。
当真人不可貌相啊,那样秀气温柔的娃娃脸教习,房中竟然是这种画风。
他还在小诧异的时候,猝不及防的,战斗已然结束。接下来的这一幕,让他再次感受到了服务业打工人的不易。
白芷断续的,带着异常满足的口吻,不停的夸赞着对方,夸到那人得意的直哼哼。
只是对夜视能力超群的楚归来讲,春草堂当红头牌那毫无触动的表情与眼中的嫌弃简直不要太显眼。
哎,影帝在民间啊,这份台词功底,声情并茂的,真该让后世那些只会说123的流量星们好好学习学习。
那来客应该是家有母虎,调笑几句拎起裤子走人了,并未留宿。
楚归正考虑着要不干脆现个身,将心中的疑问好好说个清楚,却没想白芷在榻上难受的翻滚几回,忽的从床角锦盒中取出一枚铜势,开始嗯啊的自助起来。
这这也太惨了吧?
一个夜夜春宵的当红头牌,居然还要靠着工具才能满足自己?
这让楚归对大定国男性同胞的身体素质产生了深刻的担忧,又突然联想起了安王的传闻,什么夜御几人,什么雨露均沾,什么全年无休的,怎么看,似乎都有些涉及虚假宣传的嫌疑。
楚归脑中那双桃花眼一晃而过,呵呵,假的也好,最好是因为面子原因死撑着花架子不倒,实际上人早就不行了,待自己入府后,连舍身饲虎都用不着,就可以直接达成目的,那简直美滋滋啊。
没再打扰教习的快乐时光,梁上人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仿佛从未来过。
后面的两天,辛夷忙的不可开交,又是吩咐人上门给楚归定制合适的衣物,又是将名帖托人四处的散播,还得按着自家摇钱树的要求,将正楼大厅稍微的改造改造。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到了第三天,楚归想象中的灯光舞美,服饰道具统统就位。
酉时初,他已换好了表演服,开始上妆。
辛夷窜到屋里来,绕着圈的将他仔细打量一番,嘴里啧啧称奇:我的好重楼,这身衣服在你身上,简直勾人到没法说,我看啊,上都三十来家南风馆,怕再找不出能有你这颜色的小倌,不,不止上都,整个大定国都翻个遍,那也是没有的。
夸赞完别人,再接着夸赞自己:你可不知道,就冲我辛夷的面子,凡是好这口,那些个有头有脸有资财的,今晚挤满了大堂,就连丞相府的渭公子也应了要来的,你说说看,别家哪里还有这样的体面?
楚归握着眉刷的手微微顿了顿,尔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刷着黛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