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着离音的是一条蛇。蛇信子吐出来时,发出呲啦啦的声音,伴随着一股独属于蛇类的腥臭,差点没把离音给恶心坏了。
山道狭小,弯弯曲曲的,离音这样小个的人跑在其中,也难免磕磕碰碰,更何况一条体积巨大的蛇?但她在山道里面尚且能占有优势,一旦出了山道,她这小胳膊小腿的,又如何能跟一条大蛇抗争?
“胖团,这次拿那种流水的传送符,记得了吗?”
“阿音,你先别忙。出事儿了!我带回来的那株可香的药草,你丹田里这金光要把它吞了,怎么办啊?”
离音心里一个咯噔。
“天啊,已经开始吞了……它这速度怎么这么快,完了,它已经吞完了!”
离音感受到一股十分霸道的力量从她丹田深处爆发出来,异常灼热。她的丹田像是着了火一般,刚聚起来的那点灵液都噼里啪啦地冒着泡。
疼得她只想躬下身,在地上狠狠打滚。
离音脸色涨红,呼吸都带着点热气。
追着离音的灵蛇眼见那股熟悉的药香不见了,更加发了狂,速度又一次加快了。
离音疼得直抽抽,却不敢停下来。不过跑出几步远的路,她的脑门上已经冒起了一层层冷汗,脸色也发白。
胖团在离音的丹田里急得团团转,“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疗伤圣药有用吗?要不试试吧,阿音你怎么样了?不管了,我先用传送卷,咱们先甩开那条大蛇再说。”
“不行啊,吞了药草以后,那狗屁金光就整个固化掉了,灵气都在暴动,我控制不了了……急死喵了,这都是什么破事儿啊!”
离音的精神都有点恍惚了,她咬紧舌尖,尖锐的疼痛好歹让她神情稍微清明了几分。她也不敢稍微缓下速度,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小山道。
远远的,离音似乎看见了一个灰衣短褂的身影,就站在她昨晚上歇息的那棵树干上。
那人对着离音,拉起了手里的弓箭。
离音心里一凛,她下意识就一弯腰,一股凌厉的风声沿着她头顶呼啸而过。然后是刀入血肉的扑哧声,而后,从离音身后传来一声瘆人的蛇叫声。
离音下意识回头,那一条紧追着她的蛇,脖子上正挂着一根银色的箭羽,箭羽还在微微抖动,其蛇身一半在山道里,一半在山道外。尽管受了伤,它泛着凶光的蛇眼依然狠狠地盯着离音。
多大仇!
那个灰衣短褂的姑娘冷着一张脸,手里的弓箭却不曾放下,“我可以帮你阻止这条蛇,但我要你身上的凝心朱红果。”
离音掏出身上仅剩下的那颗红彤彤的果子,直接抛给了那位姑娘。
那位姑娘似乎没想到离音那么干脆,接过朱红果以后,还愣了一下。
离音也只是赌,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凝心朱红果,只是由名字推测,朱红色的东西,她只能想到被她和胖团吃得只剩最后一颗的那种果子。
那灰衣的姑娘一连拉了好几次弓,射出了七八箭,然后利落地从树上滑下来,用一条灰色的丝巾绑住离音的手,拉着离音就跑了起来。
跑出去挺远了,离音才抽个空回头,银色的箭十分巧妙地封住了那条蛇的出路,它正困在箭阵里,发了狂一般左冲右撞,将那箭震得几乎要断折了。
离音更不敢耽搁了,她强忍住丹田里灼人的痛,紧跟在那姑娘身后,跌跌撞撞地跑着。
等到那姑娘停下来时,离音整个人已经陷入了一层又一层的幻境里。
眼前忽而是阳春三月,一转眼又到秋风落叶的时节,从艳阳高照到寒冬凛冽只需要一眨眼的时间。冷热交替,离音那张稚嫩的脸上白过一阵就是红,红过以后又更加惨白。
徐若涟冷着一张脸,站在离音几步远的地方,看着那只一巴掌大小的小猫咪不住地拱着那小姑娘的脸,看上去可怜极了。
她握了握自己的手掌心,钻心地疼。四周是一片空旷的地界,连草木都是蔫蔫的。这里的地形她很熟悉,一般不会有什么人经过,很安全的。
她应该走了。那小姑娘给她凝心朱红果,她帮那小姑娘摆脱暗水硫蛇的追捕,公平交易,钱货两讫,各不相欠的。她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指不定越留越成错,她这样的人……难不成还能帮上什么忙不成?
心里这样想着,可是徐若涟脚下的步子却怎么也迈不开。
她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远远找了棵树,坐了下来。
胖团将离音腰上刮着的小葫芦扒拉下来,好不容易给离音喂上点灵酒,灵酒一入口,带来点清凉的滋润感。离音终于从重重幻境中找出一丝清明来。
她虚弱地摸了摸胖团的头,勉强坐了起来,凝神静气,摆了个修炼的姿势。
丹田里的灵气已经翻腾起来了,连那朵碧蓝色的莲花都蔫蔫的。之前那奇怪的金团不知餍足地吸食了许多灵气,最后好歹将灵气化成金色的灵液,洒在蓝莲的中心。如今那金色的灵液又被这一股滚烫的温度蒸腾起来。液体成气体,体积急剧膨胀,那股金色的雾气就在离音的丹田上空鼓动着,热且胀,并且有不断加深加重的趋势。
再这样下去,整个丹田都得爆炸。
离音没办法,只能试着将这股金色的灵雾导走。
依然是沿着血液循环的路线图。那股金色的灵雾已经在剧烈压缩的状态,能有个宣泄口,自然十分配合,顺从地跟着离音的意识走。只可惜金色的灵液雾化以后,已经不再是那种温和的灵液了,它的破坏力极强。所到之处,血肉似乎都要被烧灼起来一般。烧灼的过程中,金色灵雾消耗得极快,温度也降得极快。离音忍受着那一阵阵十分灼人的疼痛,血肉都被烧得通红,甚至发黑了。那股降了温的灵雾失去了灼热的温度后,又自发地转为温和的灵气,细细地抚慰着刚被灵雾烤过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