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重伤的鞅珩,只觉得这次的离音,真是越发难对付了。角度刁钻不说,经常她一个动作过来,被她打到的地方,往往要麻痒上许久。
离音越打,眼神越冷洌。
场外的方继安,看着这样的离音,只觉得心里不知道为何,有点宽慰,又有点怅然。
他跟鞅珩离得这般近,同生通感正是最强的时候。但即便如此,他身体里也只有一阵阵麻痒的感觉不断传来,即便是痛击感,也下意识避开了要害。
她肯定讨厌死鞅珩了,但为了他,一直在手下留情。
方继安嘴角勾起点笑,看上去竟然十分纯净。他深深看了离音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睛。从他眉心开始逸散出一点红光,红光越来越亮,把他整个人都点燃了。红光闪过后,那层蜡黄的脸色慢慢褪去,五官几番变化之下,眉眼间的斯文隽秀重现,又如彼时初见的模样。
那个小正太已长成白净温柔的少年。
这红光引起正在打斗的两人的注意。离音一回头,正看见一个巨大的,有点像是鸟类的图腾在方继安身后显形。这图腾看上去有些熟悉,但只出现一瞬间,便消失了。
然后,方继安整个人就化成一团红色的光,飞向鞅珩。
鞅珩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那团红光直直往他眉心撞去,随之爆发出另一阵紫黑色光芒。鞅珩整个人都被分成了两半,一边紫黑色弥漫,一边红光滔天,看上去分外妖异。
那张精致到妖媚的脸上先是满是嘲讽,“难以置信!你竟然为了一个人族,甘愿放弃融脉的主导身份?怎么?当暖男当上瘾了是不是?放弃你高贵的血脉,就为了一个不知来路的人?”
紧接着,嘲讽脸一变,又成了干净温和的模样,看上去十分良善,“我只是不希望再这样下去了,跟你之事,早晚需做个了结。你的心太大了,我们生来就不容于天道,为何你总是妄想追求不该追求的力量?”
良善的表情过后,又紧接着离音最熟悉的那种笑,妖妖的,带着点祸国殃民的感觉,“嗯?你在教导本君该如何做魔?魔修血脉,放弃血脉不亚于放弃修行,就好比叫一只妖背叛本体,叫一个人放弃道心,这是何道理?不过也好,难得你竟然天真到放弃融脉的主导身份,刚好本君能试试另一个法子!没了这融脉溶剂,本君依然能留下属于空禹妖族的血脉!”
一会儿干净温和,一会儿阴柔妖媚,变脸杂技似的。
胖团都忍不住咋舌,“精分现场啊这是!牛皮牛皮!真是长见识了!”
紫黑色和红光相互交错的地方,已经有相互融合的迹象。
“本君看看……呵呵哼哼!你可真是本君见过最可悲的生灵!你竟然以为,你那养父方世成是什么好东西?真是有趣。方继安,你这百年,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笑话!你以为凭方家这点底蕴,能抚养得起魔族与空禹妖族的血脉?你这样的脑子,本君是无话可说。方世成是本君见过最无耻之人,爱而不得,就偷所爱之人的孩子来抚养,这就是他们人族的爱情?荒谬!”
这个……信息量有点大!
“你胡说!不是这样的,我阿爹一直很疼爱我!”
“哦?养好你,然后透过你,去看他迷恋的人的影子?”
“你——”
红光一阵鼓荡,隐约有点不稳。
“那咱们这样算吧,你被瞒着事情的真相,认贼作父也就罢了。既然方家对你这么好,那你怎么还护不好他们?方世成至今还在空禹妖族手里,怎么也没见你去把他救出来?你以为,上等血脉的人,能容得下方世成几次三番暗地里捣鬼?哦对了,为何空禹妖族都来了,但就是不把你带回族内?不就是因为你认贼作父,空禹妖族以你为耻!”
那团红光更加晃荡了,紫黑色光抓住这个时机,直接蔓延到整体的三分之二,将红光逼到紫黑色的缝隙里,慢慢融合。
这个人,在干扰方继安。
离音抿抿唇,取出腰上的短箫。
一阵悠扬的箫声响起,仿佛清风荡过,连整片暗沉的天空似乎都灵动了一瞬。
方继安心中的暴戾感已越积越深,箫声响起的瞬间,他只感觉心头仿佛下过一阵春雨,灵台前所未有的清明。他心里一凛,马上反应过来这是鞅珩的策略,那点暴戾感就慢慢退了下去。他深深吸口气,抱守心神,专心与紫黑色的血脉对抗。
离音眼前,那张阴柔妖媚的脸上已是一片阴沉,眼里仿佛酝酿着风暴,恨不能噬人。某一瞬间,他眼底的情绪忽然藏了起来,嘴角边又勾起意味深长的笑。
“小姑娘,你也是个天真的。你竟然以为方继安对你有恩?当年方家人抓你在先,想拿你跟青藤部落人交易在后,若不是出了变故,你早就被方家人卖给青藤部落的妖族,被抽取血脉致死了。方继安为何把你当成玩伴?因他身上的空禹妖族血脉总会失控,一旦失控,必伤人,致残或致死。你嘛,一个来历不明之人,死了也就死了对不对?反正你早晚要被卖给青藤部落,不如先给方继安玩几天是不是?就这样的,你还总以为,是方继安救了你,他于你有恩?得了吧,若是没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青藤部落的小子,你整个人,都将成为方继安的埋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