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辙,她这才给傅雨旸发消息,她先走了。
到家,没什么大事,就是舅舅那头跟妹夫家借钱,这些年娘家也没开过口,周学采替妻子一口应下了。邵春芳有个定期存款没到时间,家里活钱又没这么多,思来想去,就想问问小音手头上有多少的。
谁料周和音站这就把妈妈要的十万缺口全部转给她了。
邵春芳太了解自己的闺女了,有一千用八百,还有两百也过不了一宿的人。才不信她会短短时间攒这么多钱。
她问小音,你哪来的余钱。
周和音实事求是,“傅雨旸给的。”
他上回给她的所谓备用金。
春芳女士闻言不大欢喜,“你没事拿他这么多钱做什么?”
周和音笑妈妈上纲上线,“我怎么不能拿他的钱了。妈妈,我和他正经交往,他这点钱我都小心翼翼的,我成什么了。”
“你不是一向说,管男人的心不如管男人的钱嘛?”
“那他有多少钱,你知道嘛?”妈妈反问小音。
不知道。当真不知道。所以,更要反驳妈妈的小心翼翼了。实情也是,我见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傅雨旸,我不回避他的缺点,自然也不忌惮别人揣度我觊觎他的优点。
既然是优点,人非草木,人人追逐,我又为什么要去回避呢。
邵春芳被小音说的讷言许久,说是看出来了,和傅雨旸来往后,别的没什么长进,倒是眼见和口条都跟着高起来了。
至于这临时借用的钱,不多不少,却能解人在烟火里的急。小音笑话妈妈,你这样拿去了,是不是也算跟傅雨旸借的啊?
邵春芳反过来骂自己的女儿,你自己拎得清爽最要紧,放心,我不该你们的钱,到了日子,我就拿给你们。
哈哈,小音一时好奇,问妈妈,你和爸爸到底有多少钱哦?
邵春芳怼回头:那是我们的钱。你少打听,你有这个能耐不如去查点查点你的人有多少钱!
吃饭的时候,周和音跟妈妈提到了书云,也提到傅雨旸要把堰桥带回b城的事。
不等她说完,邵春芳听出玄机来,“他这是要回去的打算。”
“妈妈,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住在两座城市,你怎么想?”
邵春芳端着手里的碗,往桌上一放,“不怎么想,你要去就去呗。你不要同我说,同你爸爸去说去。”
“我不说。我才不去触他的霉头!”周和音识相得很,“我只说如果。谁又晓得呢,走一步算一步吧,没准,最后又散了呢!”
“你不要拿这些晦气话来搪塞我。”
“不是搪塞。妈妈,我再认真不过了,我只是不想感情变成一个人的事,我不能一味地自私,我确实舍不得离开你们,可是,一味地绑架对方,这也不是公平的感情。”
就像天平,他朝你这边一味地走,你待在原地,那样的距离是不对等的,超重的那一头总会沉下去的。
周和音觉得,他朝你走,你也要朝他走。这才是感情,公平的感情,公平的付出与得到。
邵春芳问小音,“一个人怎么住两座城市,你告诉我?”
周和音思忖之后,沉静发言,“阿婆那个时候做不到,现在可以,妈妈,你们想我了,我几个小时就可以落地出现在家里。”
“你这是打定主意跟他走了?”
周和音摇头,“这是我对我所有爱的人,最认真也最折中的交代。”
她始终做不到不声不响由着另外一个人全权地迁就她,这不是个成熟的爱情观。
“我喜欢他迁就我,纵容我,但不代表,我一味要做他的孩子,相反,我很想待在他的生活里,听他工作上近来的变故,听他关起门来只朝我的示弱,也想学着妈妈那样,照顾一个人的衣食住行,互相扶持,互相为伴。”
“妈妈,他从前三十年的根基确实不在这里,一味要他全抛洒开,这是很不现实也很自私的行径。”
母女俩在厨房里吃中午饭,周学采什么时候挑帘进来的,她们浑然不觉。
周和音看到爸爸身影,连忙抹掉眼泪,低头认真扒饭。
周学采就着厨房水龙头洗干净手,店里今天消防例行公务检查,他和万师傅跟着点检到现在,邵春芳坐在方桌上给丈夫盛饭。
周学采不声不响端过碗,一家三口相约不作声地吃中午饭。
周和音半碗白饭闷声吃完,一筷子菜都没夹。吃到碗快空了,周学采问邵春芳,“怎么了,今天菜是盐冲多了?”
“……”母女俩一齐讶异望他。
“不然有人光干饭了。”周学采没好颜色地瞥一眼对面的周和音。
“爸爸……”有人打蛇随棍上,撒娇的口吻。
“别喊我,我头疼。”
周和音捧着个空了的碗,却无端笑得开怀明朗。
邵春芳又气又笑,说他们家有个人属猫属狗的,哭哭笑笑,没个记性。
这天晚上,周和音才洗完澡,北屋那头说好租房的一家正好趁夜来和周家打招呼,他们预备搬进来了。
周学采在院子里给相熟的瓦匠打电话,要对方有工夫来帮忙封堵个门。
周和音就那样站在不远处听爸爸联络的口吻,一时听不出他的心迹,四下夜色合拢,清朗的夜月,美好得客观无情,星移物转,皆不以人意为挟。
手机进来一通来电,很意外,是书云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