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赞同地点点头。
不符合情境的两个字尴尬又嘲讽,钟意看向单邪,这位爷放置好温度计,便仍旧保持着“谁也别惹我”的表情,也不否定对方的称呼。
大家一起尴尬地等着大少爷量体温,张叔非常明白,一定是一一小姐让先生吃药让他生气了,他可是知道他们家大少爷是多抗拒吃药。
等单邪终于拿出体温计,钟意都忍不住呼出口气,真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许医生瞅了眼:“嗯,还是打一针?不过你这会儿情况好了很多,这针药效强,输点儿点滴最好。”
但他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这位祖宗可没用那个耐心乖巧躺那儿打点滴。
此时,单邪突然看了眼揣着不耐烦却装得一脸温柔的钟意,冷冷道:“嗯。”
一个字音里似乎还带了点几乎听不出的鼻音。
“嗯?”许医生一冷,随后讶异地笑了起来:“果然是不一样了。”
钟意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看医生的态度,单邪大抵是问题不大了。倒是有些意外,大魔王这种对自己的生命健康都没什么敬畏之心的疯子,会这么配合地答应医生的建议。
晚餐后,医生给单邪将点滴挂好后,她就知道了——
卧室里,钟意怕某人无聊,十分贴心地去给他找了本书。她也自觉地坐在床边守着,以免某人有什么需要的时候,身边没人,又得发神经。
单邪单手随意翻开扫了眼,扔给钟意:“念给我听。”
钟意:“……”
她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讲书翻开搁在大魔王身旁帮,柔和的嗓音略显生硬地念着书里的内容。她随手拿的本国外名著,自己是在是看不进去这种沉长道来的调子,枯燥得她眼皮直犯重。
此时,单邪动了动没有扎针的右手,长指在书页上敲了敲,听不出什么心情地说:“我想喝水。”
差一点就要打瞌睡的钟意“嗯”了声,笑道:“我去接水。”
投喂了大魔王,不等她坐下一会儿,对方又懒懒地开口:“我想上厕所。”
钟意:“???”
不得不怀疑某人是故意的了,他不打针,躺这儿输液,就是为了折腾他吧?
因为之前的答案没让他满意?哪来这么多脾气?
她没有及时回应,单邪眉头便倏地一皱,伸手就要拔针。
钟意当即伸手拦住,语气没控制住带了点怒气:“你做什么?”
灯光落下,单邪额前头发投影到上半张脸上,显得他脸色格外阴郁。他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唇边勾起冷笑地讥讽道:“难道我要要强迫你伺候我上厕所不成?”
“……”钟意简直无语,这人越来越像个随时乱发脾气的熊孩子,“我又没说不配单先生去,怎么这么急?”
她取下夹子上挂着的玻璃药瓶,目光落到大魔王身上。
从床上下来,单邪又不冷不热地刺过来一句:“人有三急,体谅一下。”
钟意:“……”
火气这么大,看来今晚得够折腾的。
因为那句“为什么亲我”吗?他又想听到什么答案?她心中有个迟疑的猜测,却又觉得荒唐。
代餐吃久了,也会吃出感情来?
等她回神,单邪已经站在了马桶前,她连忙背过身,脸颊一片滚烫。这家伙倒是自然得很,半点没拿她当外人。
尴尬的等待过程,钟意盯着干净到反光的平瓷墙壁,刚刚到猜想不经大脑同意地在那里转来转去,转得她心头冒火。
她实在是没忍住问:“单先生在生气什么?”
单邪突然扭头,故作诧异地阴阳怪气:“还能看出我生气了?”
钟意:“……不说算了。”
大抵是大魔王的底儿在她这儿揭得太多,她脸上习惯的面具戴得也不那么稳,时常会像单甜甜生气时稍伸出点爪子尖儿一样,泄露点似有似无的小脾气。
沉默片刻,单邪又看了她一眼,突然说:“回血了。”
扎了针的左手因为下垂,透明管里回流了一截暗色的血液。
钟意皱眉,下意识回头去看:“!!!”
她瞪了眼单邪,气得简直说不出话。
偏偏某人还不知觉地凑过来,故意说:“帮我一下。”
轻轻的、低沉的、带着点恳求的语气不经同意地荡进她耳窝,使她耳根子一软。
钟意被折腾地心浮气躁,蹙着眉暼着眼不耐烦地一把帮他提起了家居服的裤头。
单邪盯着她快要扭到背过去了的眼珠子,又不满了:“又不是没看过。”
随后钟意回过来,面带微笑地直视他。她的眼睛瞳色稍前,盈着水一样流光溢彩,看着人的时候,像是会说话,总能准确地表达出主人未说出口的意思。
就像一种野兽大猫,惹了主人生气,低下头颅不那么娴熟讨好地蹭对方脸颊,没讨好成功,反倒因为庞大凶猛将人蹭得栽倒在地。
单邪眼神飘开了一瞬,保持沉默地洗了手递给她:“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