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濂真人打着哈哈:“年轻人,有活力是好事,对吧,徒儿?”
温莎总觉得她师尊这是话中有话,但身为圣女的她对两性话题确实知识浅薄,根本没有听出来,只顺着师尊的意思,点点头:“对。”
顾向贤剜了顾泽之一眼,又道:“在下回家定认真约束犬子,改日再登门道歉。”
“就道歉?不合适吧。”庆濂真人摆弄着发丝,勾勾手,将温莎召到自己身边,“这可是我宝贵的小弟子。”
顾泽之马上跟道:“对,父亲,光道歉并不合适。”
顾向贤对着自己这无法无天的儿子怒目而视,恨不得直接缝上他的嘴!内心,更是生出一种无力感。
眼前这个局面,结合昨日的所见所闻,他大概也能确定,事情根本不像传闻中所言。
传闻,合欢宗的女修使出浑身解数勾引菩提宗的佛子,几乎时时与他黏在一块儿;但现实——
顾向贤看了一眼目光始终追随着温家遗孤的自家孩子。
事实显然是,佛子五蕴不空,六根不净,像是扑火的飞蛾一般,一颗心系在合欢宗的女修身上。
向来持重的顾向贤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顾家家风清正,人人行为本分端正,唯有一个例外,就是他这天生佛子的儿子。
而这例外,又是他父亲一手“造就”。
他那老父亲顾元正一开始就要求所有人无条件地宠溺顾泽之,有时,“宠溺”一词都不足以形容——在顾向贤看来,有时候,那就是无条件地顺从。
如此溺爱,才让这佛子不像佛子,简直、简直就是——
“胡闹!”
顾向贤堪堪将自己从回忆的泥潭中抽离,看向顾泽之的目光实在称不上慈祥。
“顾家一定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答复。今日家中有事,先走一步,告辞。”
庆濂真人客套几句,又转过头问小徒弟:“所以,年轻人是不是真的很有活力?”
温莎:?
庆濂真人摸摸温莎的头:“哎,修炼倒是挺快的,但在合欢道上看来是真的没有天赋啊。”
不爱看(有颜色的)书学习,不爱钻研(不正经的)药理,不喜欢(布料少的)好看衣服。
唔,她这做师尊的为了弟子日后的幸福,还是再为她定制一本学习计划好了。
陆续送走苏、林、隋三个大麻烦,哦不,是三个世家的代表的庆濂真人默默地想。
***
顾家,祠堂。
顾泽之跪着,双目一片清明,神色更是坚定。
顾元正坐在首座上,神色比顾泽之还要倔强几分。
“泽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你、你让祖父说你什么好?!”
顾泽之道:“孙儿不过遵从祖父教导,从心而动。”
“让你从心而动,并不是让你心动!”顾元正一口气亘在胸口,只觉得漫长的修炼过程中所遇到的所有挫折,加起来都没有教导这一个不成器的孙子麻烦。
顾泽之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声音更加沉稳:“祖父,我心意已决。”
“已决”?——他能决定什么?!
顾元正一鞭子抽上顾泽之的后背:“混账!”
顾泽之趴伏在地上,肌肉因为这重重一鞭,条件反射地绷紧一瞬,顿时鲜血四溅。
“祖父,孙儿心意已决。”他又重复了一遍。
“不成器的玩意!”
又是用了八成功力的一鞭!
皮开肉绽的声音让一旁的顾向贤都忍不住上前,试图拦住父亲顾元正:“爹,这样不妥。”
啪——又是一鞭。
“不妥?有什么不妥的?!”
顾向贤:“终究是顾家对不起温家那姑娘,我们应该……”
啪啪——这次,顾元正脸上更是没有半分慈祥的神色,连着顾向贤一块儿,各抽了父子两人一鞭。
“孽子!”
顾向贤低眉。
果然传闻不可信——传闻中,顾家老祖是个和善可亲的大能,但只有为人子的他才知道,自己的父亲,对着自己,从来就跟“和善可亲”关系不大。
他挡在顾泽之的面前,沉声道:“还望父亲从长计议。”
顾泽之终于起身,站在顾向贤身前:“祖父,此时是我一人所为,与父亲无关。”
顾元正按住胸口,跌坐在椅子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