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这人是顾泽之。
温莎想通,便也不再试图从顾泽之的桎梏之中逃离。白皙的手安安分分地由着顾泽之把玩,甚至还带了几分纵容。
李扶风一进正殿,便迎上那佛子挑衅的目光,见着佛子炫耀似地把玩着温莎那纤长的手指。
早已将对温莎的那一点好感埋葬的李扶风被酸的牙疼,敛眉长跪,不去看温莎那边,只道:“家母受人所托,希望弟子把一些礼物转赠予温师姐。”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庆濂真人:“哇哦。”
顾泽之像被挑衅了的野狼,喉咙里发出一阵不悦的低吟。
李扶风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束花,白底重瓣的边缘像是先用工笔勾勒出出红色的线条,接着又以特殊的技法晕染开,那浅红便又渗入花蕊,层次分明。
花束中央,放着一张贺卡。
不消温莎动手,那贺卡便自己打开。西索尔的声音传来:“莎莎,今日我送给你的是重瓣朱顶红阿弗雷,这种话象征着渴望被爱,也意味着勇敢追求爱。”
西索尔的声音比温莎记忆之中还要温柔:“我的心意,你感受到了吗?”
阒静无声的大殿里,以顾泽之为核心,温度逐渐降低。
温莎站在顾泽之身边,想感受不到都难——当然,感受到的只有顾泽之那泛着酸味的低气压,还有对李扶风的不满。
虽然洛婉真人知道李扶风那半魔半修士的身份,但她好奇:“怎么魔尊要送花,却是你来转交?”
听到洛婉真人的问话,平日里有几分面瘫的李扶风神色复杂,起先答非所问,低头似乎交代后事一般:“……魔尊此次献花,据风沧说,是魔尊明白自己罪行累累,准备痛改前非,好好……追求温师姐。”
尔后,李扶风噗通跪地:“弟子曾经外出历练,许久未归,也正是因为遇见了生母。我母亲名唤风澜,是魔尊麾下最得力大将风沧的妹妹。魔尊以生母性命为筹码,让弟子帮忙。弟子自知行为不端,私联魔修,罪孽深重,恳请师尊和掌门责罚。”
这才算是回答洛婉真人的问题。
以孝为先,但终究是超越了庆濂真人她们的底线。
李扶风被留在正殿,而温莎和顾泽之则被“赶”去新洞府——带着那名为阿弗雷的花束和卡片。
不过,拿着花和卡片的却是顾泽之。
刚出正殿。
顾泽之面无表情:“啊。”
非常不走心地将阿弗雷花和卡片一齐扔在地上,回头看着温莎:“手抽筋了,没拿住。”
演技十分不走心。
旁边护卫着正殿的师弟师妹们看见,都忍不住别过脸、捂着嘴,闷声笑起来。
温莎无语,又看了那无辜受累的花束一眼,道:“……没事。”
顾泽之却不肯罢休,极为夸张地往前走了一步,不偏不倚,正好踩在那花上,狠狠地将那花束踩了个稀碎。
“啊,阿温,我不小心踩到了。”
……行吧,顾泽之开心就好。
温莎不打算深究,只道:“好了,我们先回去。”
不然在这里待下去,怕是要被师弟师妹们笑话死。
顾泽之听了“我们”两字,周身泛酸的冷气可算收敛了一些,但他还是站在原处,扬了扬手中的玉牌:“阿温,你先回我们的洞府,等我一会儿,我准备一下,再与你合籍双修。”
原本闷笑的弟子们突然顿住,掐了掐自己的手臂才回过神来:什么!——他们的温师姐这是搞定了佛子,都要合籍双修啦!!
一时间,他们都不知道应该羡慕温师姐,还是羡慕这位佛子,又或者羡慕两人——才貌双全,天作之合。
呜,这个份子钱,他们一定要出!
可等他们回过神来,却发现,不但温师姐已经没了踪影,就连说好有事要办的佛子,也不见了踪迹。
只留下卡片纸的齑粉,还有那汁水已经渗入白玉砖石砌成的地板上。
***
温莎也是第一次来新洞府,她并不知道她的师尊已经贴心为她准备好了一切,更不知道,她体贴的师尊竟然把新洞府都顺便帮她装点好——
红灯笼,红瓦,红墙,随处可见的红烛与贴着的大囍字。
是审美的颠覆,也是对新人最美好的祝愿。
温莎本来因为顾泽之在大庭广众之下那十分出格的发言而熟透了的脸,却与这红相映成趣。
想了想,温莎还是将手中的魔杖放回腰间。
……总归是师尊的一番心意,暂且留一会儿。在顾泽之回来之前,她一个魔咒撤掉就好。
温莎推开新洞府的门扉,迈入曲折的回廊,这么想着,迈入其中。
除却过度的大红,这洞府的设计还是十分别致,温莎穿过水榭亭台,越看越喜欢。
正走在石桥上,一片柔嫩的东西却贴了上来。
温莎抬手,拿起一看——是一瓣重瓣朱顶红阿弗雷的花瓣。
大概是刚才顾泽之扔花的时候不小心沾到了她的身上。
温莎倒也没有留恋,顺手就将这花瓣扔进了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