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之下她终于后悔自己当初为何要跟沈灼作对?明明沈灼只是一个即将外嫁的女儿,将她太太平平地养大嫁人不好吗?她嫁得好,将来还能帮扶自己儿子,而现在这一切都被她弄没了。
想到自己之前做下的蠢事,柳氏恨不得狠狠揍自己一顿。是以在沈清派人接她回沈家准备沈灼的婚礼时,柳氏连东西都顾不上收拾,便跟下人登上马车回府。
柳氏回府时,沈清正在跟沈城清点慕家送来的聘礼,看到满身狼狈的柳氏,沈清只是瞥了她一眼,淡淡问:“知道错了吗?”
柳氏看到沈清就开始落泪,听到沈清的话后,她跪在沈清跟前哭喊道:“郎君我再也不敢了。”
沈清料她也不敢了,他这番对柳氏的敲打完全是御下手段,而不是对妻子的手段。他为什么要娶柳氏?就是因为不管他如何对待柳氏,柳家都不会为女儿出头。
但妻者齐也,哪怕他心里没有把她当妻子,但妻子该有的尊重,沈清还是愿意给的。若不是柳氏太过分,沈清一辈子都不会如此对她。不过现在既然做了,沈清也没认为自己过分,这些都是她自找的。
镇北王接到柳氏被接回来消息时,他正在书房跟儿子议事,听了下人的回报,他轻笑一声问儿子:“你姨夫让你留在京城暂时别动?”
他也不是好奇沈清内院,而是儿子跟夭夭成亲,柳氏身为沈家主母总不好缺席吧?他让人多关注下沈家别院,他估摸柳氏也要回来了,他只是没想到沈清会这么教训柳氏,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啊!
慕湛道:“是的,姨夫说他会给我找个机会。”慕湛不确定姨夫会给自己找什么机会,但能被姨夫如此重视,显然不是小事。
镇北王说:“你那姨夫读书读傻了,内务上有些糊涂,不过他心里最重就是夭夭,你好好待夭夭,你姨夫对你肯定比亲儿子还亲。”
慕湛笑道:“姨夫是我未来的岳父,我会孝顺他,不过由您把我当亲儿子就够了,我不需要第二个父亲。”
镇北王笑骂着说:“滚!你要不是老子亲儿子,谁耐烦理你!”
慕洵站在书房外,听着书房里父亲和慕湛隐隐的笑声,心中隐隐有些钝痛,原来父亲也有跟孩子说笑的一天,他并非对所有孩子都是严父,只是他慈爱的一面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看到。
“二郎君。”镇北王的亲卫悄无声息地走到慕洵身边,屈身说:“王爷让你进去。”在大部分人都认为慕洵是下任镇北王时,镇北王的心腹从来不这么认为。
他们都见过王爷是如何殚精竭虑地为大公子盘算,相较之下,别的郎君都是王爷放养的。如果他们都看不出来王爷真正中意的继承人是谁,那他们也别当王爷心腹了。
不过这些话他们只会藏在心里,甚至相互之间都不会谈起,不然王爷也容不下他们了。
“父亲。”慕洵随亲卫入书房,恭敬地给镇北王行礼,“杜家今天派人送嫁妆来,我让他们把嫁妆都放在我院子里了。”
镇北王对慕洵说:“你跟杜氏新婚燕尔,也不好长期分离,我已经跟杜家说好了,让杜氏先跟你在北庭住一段时间。你成亲后你大哥也要成亲,届时他也会跟我们一起回北庭,正好你们两对小夫妻都去拜见下你们祖母,让她开心开心。”
“是。”慕洵屈身应了,他不意外慕湛会随他们回去,历代镇北王妃在成亲后,都会在北庭待一段时间,有些运气差的就会在这段时间怀孕。
他嫡母顾王妃倒不是在北庭怀孕的,而是回了京城后怀上的,慕洵为何会知道这事,就因为父亲为了陪顾王妃生产,丢下了怀孕的母亲在京城一待就是一年。
慕湛出生、百日、周岁都有父亲陪伴,而他却满了半岁后才第一次见到父亲。慕洵想起过往,再看现在父亲对慕湛婚事如此在意,对自己的婚礼却完全不上心,心中颇不是滋味,他就这么差?一点都比不过慕湛?为何父亲对自己如此不重视?
慕湛微微笑道:“我还没见过祖母,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孝顺她老人家。”
慕湛虚伪得让慕洵嗤之以鼻,他祖母是他母亲的姑母,向来最不喜欢的就是顾王妃,对慕湛也从来没上心过,这么多年都没往京城捎上只言片语。
且当初顾王妃在北庭时候,受了祖母不少刁难,他不信慕湛会不记恨?说什么孝顺祖母,不过只是场面话罢了。慕洵脑中晃过一张皎皎若明月的小脸,她也会跟慕湛一起回去吗?不知道她承受祖母为难时会不会哭?
慕洵想着沈灼会不会受祖母刁难时候,慕湛也在担心这问题,他这位素未谋面的祖母可不是省油的灯,当初母亲都在北庭忍气吞声了一段时间,他家小姑娘这么娇气,会不会被她气哭?
第36章 慕洵婚礼(上) 夜闯沈府
沈家和慕家的婚事如火如荼地进行的同时, 慕洵的婚礼也同期举办,比起沈慕两家几乎人尽皆知的联姻,慕家和杜家的婚礼就相对低调许多。
慕家是娶妻, 镇北王也不缺钱,又有长子婚礼在后, 他对次子的婚礼也算上心,该有的东西一样不缺, 聘礼也给足了,相较之下杜家就不太上心了。
不说杜家没有跟沈家一样,派人来整治新人居住的院落,就是连聘礼都是慕家的聘礼原封不动地退回来, 杜家没拿慕家一分钱聘礼, 但也没有多给一分钱嫁妆。
沈灼看到未来妯娌的嫁妆单子时都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难怪后面杜氏不明不白死在北庭, 也不见杜家有什么表态,直到后来朝堂跟慕家正式闹翻后, 他们才骂慕洵狼心狗肺、女儿命苦。
杜氏命苦是真,慕洵也是狼心狗肺, 但杜家同样不是好东西。连最重要的婚礼都办成这样, 也难怪慕洵看不上杜氏, 杜家都没人看得上她。
碧月见姑娘盯着杜氏的嫁妆单子发呆, 也跟着轻叹地说:“杜姑娘也是苦命人, 我昨天跟沈城去看两人的新房,里面什么都没有,连个像样的被褥都没有。”
女人在夫家过得好不好,关键就看娘家,杜家这做派明显就是以后不准备管杜姑娘了,死活都由慕家做主了, 这就只能看夫家良心了。
沈灼偏头吩咐庭叶说:“你让你哥哥去外头买些上好的被褥铺盖,不要管银钱,只要好看就行。”她顿了顿又说,“我记得最近府里新购入了几匹红锦?你让针线房把这些红锦都裁了,贴到新房当窗纱。”
沈灼又问碧月:“杜氏那些嫁妆整理好了吗?”
碧月说:“没有,都堆在新人后院的柴房里。”
“柴房?”沈灼不可思议地看着碧月。
碧月无奈道:“真是柴房,里面还有柴禾。”
沈灼纳闷地问:“难道慕洵后院就没库房?”
碧月对着沈灼大吐苦水:“以前是有的,现在被慕二郎君拆了,他在后院弄了一个练武场,据说那柴房都是下人死命保下来的,二郎君每天晨练完后要洗漱,没有柴房不方便。”
碧月也是去了镇北王府,才知道一个没有女主人的家是什么样子的,从镇北王、到世子、二郎君,他们三人就仿佛只要有吃的喝的就行,别的都不在意。那日子过得让人几乎没眼看下去,所以一个家里没女人真不行。
沈灼听了只想笑,慕家是武将世家,王府又常年没有女主人,表哥再细心也是男人,在生活这方面肯定是能凑合就凑合。
表哥好歹单身生活了好几年,镇北王和慕洵在北庭肯定是被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现在没了伺候的人,两人现在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沈灼都能想象出来。
慕家扎根北庭,在京城没有近亲,顾王妃的顾家也没人了,镇北王想给两个儿子办婚礼,只能拉上沈家帮忙。沈家现在是沈灼管家,慕洵的婚事也等于沈灼在管。
镇北王也不觉得这是麻烦外甥女,她迟早是慕家的当家夫人,现在就算一次练手了。所以沈灼才会关心慕洵的新房摆设,还能看到杜氏的嫁妆单子。
慕洵的婚礼比不上自己和表哥的,但慕洵在慕家军中威望甚高,这次婚礼慕家亲戚没有,但有不少军中将领会参加。要是她什么都不管,让婚礼太简陋。
慕洵固然丢脸,姨夫和表哥也会没脸,大家说不定还会有个表哥气量狭小,不管弟弟婚礼的印象,沈灼不想让表哥名声受损。
沈灼想着镇北王府的构造,沉吟片刻说:“既然如此,那就把隔壁的院落整理出来当新房,那里就当二郎君的书房。杜姑娘的嫁妆你清点之后把账册带回来,我给她做一本账。”
镇北王府是有练武场的,但慕洵还在自己院子里弄了一个小的,显然是不想去那个练武场。沈灼很大方地又划了一个院落给他,反正王府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