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将朔绛送了出去。
身上的血又凉又冰,似乎有千千万万根冰棱齐齐扎进心脏。
苏三娘找不到女儿,便托游飞尘去寻金枝。
等他找到金枝时见金枝坐在泥地里,
整个人如被抽去了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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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又过了许多天。
金枝这些天一直在四处奔走。
她托了游飞尘,托了老街坊,甚至托了那位白军巡使。
为的就是打听侯府的消息。
可是谋反是大罪,牢狱铁桶一般。
她打听不到任何消息,连探监都无法做到。
这天她打探完消息正走在路上。
忽然前面一阵喧哗。
御街上吹吹打打,穿着紫衫头戴纀头的宫人抬着大红销金的器具、金银珠宝、头面用品热热闹闹走过。
还有红罗销金的掌扇,佩刀的侍卫,美貌端庄的宫女。
金枝木然走自己的路。
路人指指点点:“这是昭平帝姬出降呢!”
什么?
昭平帝姬?
金枝猛地住脚。
“这十里红妆可真是帝姬的排场!”
“只不过昭平帝姬不是对侯府世子情根深种吗?为何不嫁给他。”
“嘿,乱臣贼子而已。”
金枝不忍再听,她加快脚步赶紧去打探消息。
她今天要将自己手里所有银两都送出去求情。
侯府一定会没事的。
一定。
煊煊赫赫的簪缨世家,配享宗庙的重臣,当初约定与皇家共享一半江山的朔家。
终于赫然倒地。
当然仍有帮助侯府的人:
侯府的姻亲旧部纷纷向官家请求再审侯府谋逆案;
世子的师长们作为当世大儒向官家上书伸冤,说世子醉心书卷,绝无反叛之意;
世子昔年书院里的同窗也纷纷上书,联名为世子作保。
皆被投入牢狱。
永嘉侯府很快就等到了结局。
不到半月,永嘉侯府惨遭抄家,阖府上下男丁被杀,女子被罚为官奴充掖庭。永嘉侯爷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砍头的那天满城的人都去瞧热闹。
此时已经到了春天。
雪开始慢慢化了,春日的风一天暖似一天。
不过第二天街市依旧太平,汴京城的象棚里歌姬凭栏照旧唱着妩媚的歌,百姓乐呵呵准备着踏青,似乎什么都未发生过。
他们都已经忘了永嘉侯府。
忘了曾经有位翩翩佳公子,他会制香,擅丹青,长于文章。
写字要用上好的湖笔,画画要用青金石珊瑚虫磨成的颜料,出行要坐鹅毛铺就的垫子。
他们都忘了他。
只有金枝。
她拿出银钱救济侯府故旧。
又请苏三娘当初结识的姐妹照应侯府被打入掖庭的女眷。
还给朔绛那些师长和同窗们送牢饭。
甚至固执寻到了侯府诸人掩埋的乱葬岗,清明、中元、冬衣节、每个节日不落地按时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