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像是在跟自己赌气一样。
王德宝瞧了一眼侍药小太监无奈的眼神,决定再试一次。
他蹑手蹑脚走进内殿。
跪下磕头:“官家,您要保重龙体啊。”
官家不说话,抿紧了嘴唇,下巴冷峻纹线毕露。
王德宝心一横:“这药,是金娘子亲手熬煮的,您要是不喝,……”
话还没说完,就听“砰”一声。
原来官家将案几上一柄白玉书挡随手掷到了地上。
白玉落在厚羊毛锦毯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王德宝唬得一跳,又心疼官家,便道:“官家要是气着了打骂老奴都使得,可万万不要做坏了身子。”
朔绛淡淡:“知道了。”
王德宝退出内殿,临走时想想,还是将药碗放到了案几上。
走到屋檐下,他抹抹不知道何时出来的泪。
官家这般糟蹋自己身体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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掖庭那边要冷静得多。
宫妃们正聚在院里晒太阳,人手一把甜杏。
惠妃挑挑拣拣找了个大一点的杏子送进嘴里,满意砸吧下嘴才说:“妹妹啊,我进宫这么多年还未见过哪个妃嫔可以得宠至此。”
“不对吧?没宠吧?”陈美人看不懂。
惠妃鄙夷瞧了她一眼:“要不我怎么是妃,你连个嫔都没混到呢?”
“你!”陈美人生气。
其余几个姐妹劝她:“算了算了,如今都是命悬一线的前朝旧人争那个作甚?”
陈美人这才作罢。
惠妃继续自己的分析:“他把你关起来,说起来也没有苛待,倒是自己见天生气得什么似的,这不就说明心里有你么?”
“你不是前头皇帝的宠妃么?怎么还向着现在这个官家?”有人奇道。
静妃老老实实承认:“我看脸。”
掖庭中的女子都是第一次见官家,纷纷赞叹:“官家那长相真是没的说,比原来狗皇帝好看得多。”
金枝垂下眼眸,心里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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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宝再进殿内时。
官家已经沉沉睡过去。
王德宝心里甚为欣慰。
官家昨夜彻夜未眠,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夜都没合眼了。
难得能踏实睡着。
王德宝小心将开着的窗棂关上,忽得一顿。
案几上隔着的宝山纹蓝底瓷药碗,此刻里头空空,
只余一点褐色的汁液还沾在碗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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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时分玉叶倒来寻金枝。
她带来些跌打膏药。
“阿姐,这是那位禁军统领凌正德大人给我的,说是能散结清淤,你得闲时抹抹。”
金枝下意识摸了摸下巴被朔绛锢出来的青印,她嗯了一声。
玉叶仍不放心,自己拔出瓶塞,给姐姐抹了起来:“姐姐别不当回事。听凌统领说这药极为难得,好多药材经年难遇,太医院今年就配出来两瓶,他是这回捉拿刺客有功才得了赏赐呢。”
金枝听出了端倪:“这般珍贵之物他怎么就给了你?”
玉叶吐吐舌头:“他捉拿刺客时将我也捉了起来,说拿这个给我赔罪呢!”
金枝摸摸她额头:“玉叶长大了,会心疼阿姐了。”
玉叶不好意思摆摆手,忽得看见院里:“咦阿姐,你怎么也有一瓶?”
金枝这才顺着她的目光瞧过去。
看见院里有一瓶一模一样的。
她纳闷:“昨儿个蔡狗子送来一瓶跌打损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