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害怕什么呀?上次事情发作后,城里的巡防都严格了不少,不会有人半夜上街溜达的。
公示板上真的有东西!真的,我没有骗你!
两个大汉懒洋洋地踱步到公告板前,不耐烦:哪儿呀?不会有人敢
话音戛然而止,公告板前三人瞪大眼睛,吃惊地盯着上面的东西。
二月初三,沂流山脚废庙。请陛下独往。
你们听说了吗,最近又出事了。这几日城防如此严苛,禁军三班倒,日日夜夜巡逻,竟然还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打更前贴血书告示。
这事儿太邪门了。
近来不安宁,听说北方又有战事,局势倒一直不甚明朗。
升云殿内,心腹都已经在了,钟阑却还未到。
南辛老臣无奈:这样一来,燕国旧部总不会说是陛下违约了吧?
有人摇头:那可不一定。今晨何将军率部强闯城门,出城后托人留了口信,说是别想着用这种手段来欺骗他们。要是不信,那所有事情都只是借口。
忽然,一声刺耳的响声。
众人回头。
升云殿大门开了。门口宽阔的院落里,众多人围成一个圈,血污,刀光,肢体。
殿内的大多是文臣,从未见过如此场面,各个脸色苍白,跌跌撞撞地向后倒去。
天光从头顶照下。人影在背光下显得无比高大,表情未明,神秘而庄重。熟悉的温柔轮廓被破碎的天光勾勒出陌生的冷硬曲线。
参,参见陛下。零星有人反应过来。
钟阑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抬脚踏过门槛:今日有要事。辛苦诸卿。
门慢慢合上,回过神的大臣们脸上都很惊恐,起身小心地问:陛下,屋外这是怎么回事?
何英将军率部叛逃,昨夜被捉回,朕亲自拷问有无同党,钟阑立于门口,漫不经心,不胜拷问,已然离世。
刚才还在碎嘴的大臣们后背一凉,缩回视线不再去看门外,直到大门紧闭,他们的视线才恢复移动。
他们心里,钟阑一直是个温和的君主,就算世间传言他又操控人心的能力,但最多也只是笑面虎罢了。他仁慈到不忍杀生的地步,又怎会如此轻描淡写地将不胜拷问,已然离世放在嘴上。
太监宫人全都候在门外,屋内无人。
众人惊恐,下意识地缩起身子,让出一条道来。钟阑坦然、平静地从人群中穿过,接受着如山般敬畏与疏离的注视。
他身后,闻姚轻轻叹了口气,像是知道钟阑会这么做似的。他跟在钟阑身后,一同接受着敬畏的目光洗礼,最后坐到钟阑身侧。
替朕拟旨,警示天下。
左丞立刻下跪,声音颤抖:微臣领旨。
钟阑面无表情:朕非背信弃义之辈,五日内会给燕国残部答案。
若有人,五日之内迫不及待,那便同何英将军一样吧。
人都走完了,升云殿内重归寂静。
闻姚单手撑着下巴,轻声问:今晨任务者给你下了请帖。他们料定你为了那两个孩子会赴约。
不仅是两个孩子,还为了避免战争损失太多本不应该的。钟阑闭上眼睛,况且,他们不可能奈何的了我。
这次如果解决了,那之后呢?闻姚忽然正色。
我有想法。钟阑说,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任务者为何会知道那两个孩子的位置?
只有可能是因为书,读者从上帝视角看,才会知道两个孩子的位置。
钟阑轻声:可是,李微松那一批进来的人,看的书里,我与周奕走到了一起。
闻姚瞳孔紧缩,自然知道了他的意思。
也就是说,按照李微松看的那本书,周奕根本不会下诅咒,根本不会藏这两个孩子。
闻姚微蹙眉头:所以说,这次进来的人,看的东西和李微松不同。
对。钟阑心里肯定,李微松和我在相同的时间点进入这个世界,因此他看到事情都是模拟推测出来的。而那本书会根据实际情况更新。因此,新进来的人会看到更新后的世界。
钟阑很确信,主神的力量并没有很强。因为这个世界对主神而言已经失控了,它并没有和上次一样选择重启,而只能采用这样迂回的手法,不停地修正、送人进来企图杀掉钟阑,。
主神并非全知全能,只能用这种方法来恶心钟阑。
钟阑冷笑了声:活捉他们,撬开他们的嘴,这样就能知道李微松等人死亡后,主神在外面又在干些什么勾当,甚至能找到这个世界和外界连接的点。
忽地,一只手抚上他的侧脸。手指微凉,动作轻柔,在皮肤上轻轻划过时,钟阑心里尖锐、几乎要反噬的杀意瞬间平息。
他眼神微松,转头看向闻姚。后者正盯着他,沉静得像块永不融化的冰。
钟阑刚才的模样恐怖得吓人,但闻姚却像是没看到似的,揽过他的肩膀,像是在哄骗柔软的爱人,轻轻在额头印上一个吻。
然后,他勾起了一个与钟阑刚才无比相像的吻:需要我做什么吗?
这批任务者在前文故事里领略过钟阑和闻姚两人的战力。他们无法靠近皇宫,只能用这样的手段逼钟阑单人赴会。
马匹停在沂流山脚。一声嘶鸣,钟阑抬头看向山腰。
后面跟着来的将领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此时却一脸犯难:陛下,您怎能单人赴会?那两个周氏孩童有事,大不了再打一场内战,您若是遇险,那可是天大的罪过。
别说了。
将领一愣,转头看向准皇后。
闻姚牵着缰绳,挺立于马上,从始至终没对着那道决然的背影说出半个阻拦的字眼。他只淡淡地对身边的人说:做好你自己的事,那便是对陛下最大的帮助。
钟阑轻吐一口气,仰起头,平淡道:他们要求单人赴会。你们就等在这儿吧,不必跟上了。
是。闻姚温顺道。
记住,钟阑斜眼向后瞥,你们的任务是不放走任何一人。
闻姚笑道:陛下放心。
钟阑正打算挥马鞭离去,忽地听到背后有人叫他。他回头,才发现闻姚驾马慢步到他身后。
怎么了?
陛下,闻姚盯着他的双眼,这些年,你已经很久没动过手了。
钟阑咬着下唇不言。
他自然知道闻姚在担心什么。
他苦笑:所以,你憋了这么久,还是与他们一样要劝我?
不,相反,我比谁都希望陛下能将那些恼人的事情拔根而起。
闻姚忽地从马上起身,跃到钟阑的马上,坐到他身后。钟阑的坐骑一阵惊慌地小步,被闻姚的双腿夹住,缰绳一牵,稳了下来。
说着,他抬手,将自己头上与钟阑头上的两根簪子拔了下来。
其实我一直觉得这根菩提木簪子很奇特。灵魂没有附着物,而我第一次见陛下是在辛国的年宴上,当时我轻触了陛下的手,回过神之前,只记得捏紧这根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