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云书正待推还绳结,沈清容又道:“不让你白拿。年前你赶不到南疆去,留在江南也是一个人吧?陪我喝酒聊会儿天,如何?”
在沈清容的一意强求下,她还是收下了这串红绳,“先熬到那时再说吧。”
*
送走沈清容后,黎云书也回了赵府。
赵夫人今日似乎很开心,见了谁都是笑眯眯的。看见黎云书回来,她居然很热情地贴上前来,“云书这个年在赵府过吧,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差人去买。”
黎云书有些意外,面上温柔道:“都可以的,只要能陪着夫人便好。”
又被赵夫人拉扯着聊了半天家常,听赵夫人说多买些物件布置一番,黎云书旁敲侧击地问:“夫人,赵大人那边可是有起色了?”
赵夫人没有明说,脸上的笑容却证明了一切。
午饭时她瞧见黎云书手中的绳结,意味深长地笑了下,“谁给的?”
如今草木皆兵,黎云书自然不敢告诉赵夫人实情,便编造道:“一个在军中同队的友人。”
赵夫人露出了“我懂”的表情。
黎云书察言观色,“夫人,这绳结可是有什么不同之处?”
“这你都不知道?”赵夫人颇为讶然,“云书,你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对自己的事情上点心没坏处。”
黎云书一头雾水,“夫人何出此言?”
“这人送你的,可是同心结啊。”
“......”
她差点就把这绳结扔在了地上。
沈清容送她同心结?
他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还有什么其他的表示?”赵夫人好奇地追问,“比如当年在军营的时候,他是早看出你的身份了,还是后来才知道的?”
“他......”黎云书喉头一涩,“和常人差不多吧。他就喜欢做这些小玩意,大抵是无心的。”
赵夫人哎呀了一声,“怎么能是无心的呢?”
“不然就只能是暗示我什么。”黎云书绞尽脑汁地编着理由,“或许,他是在暗示,唯有将领与卫兵上下同心,才能一并击破水贼。”
赵夫人:“?”
但黎云书骗了自己一时,却不能一直骗下去。
她回屋后饮下了好几杯茶,又深吸了几口气,才让自己气息顺畅起来。
沈清容当年混迹市井之中,对风俗民俗无一不晓,又是个极重情义之人,送这种东西不可能是无心的。
但他不是......
很怕自己吗?
以前她那么刁难他逼他读书,有一段时间,他甚至一看见自己就立马转身逃命。
那他送自己这个物件,又是想说明什么?
不知不觉中,一壶茶已经饮尽了。
看自己还在胡思乱想,黎云书为了打断念头,摸出当年巡视无稷村时的记录翻看,试图将思绪挤出脑海。
没看多少页,眉色便沉了。
不对劲。
她匆匆翻看完一整本书册,顿觉头上升腾起了大片阴云。
来不及多想,黎云书赶忙披衣奔向茶楼。熟悉的雅间中,男子声音低沉:“如何?江南巡抚,可是真的同水贼勾结了?”
“空口无凭,但我已经有了证明的法子。”她目光沉沉,“只是我与姜经历势单力薄,恐怕还得借一借您的力量。”
*
信传到了赵克手中。
他看着“无稷村”,又看着“老地方”,剑眉微蹙。
他确实在无稷村同吴大志碰过面。
无稷村位置很奇特,处在水贼与官兵势力的交界,也是最适合二人会面的地方。
可从那之后,他就再没去过那个村子,遑论与吴大志碰头。
不过,赵克倒也真想与吴大志聊聊。
亲卫打听说商会的货物值百万两,但吴大志分给他的只有三十两。他虽对吴大志有些成见,气了几日后,也冷静下来,觉得这差额悬殊的离谱了些。
且不论吴大志的为人,如今能够庇护他们的只有自己,又正值朝廷风头最紧的时候。吴大志肯在这时与自己撕破脸吗?
到底是他私吞了银两,还是有人从中作祟?
他正犹疑中,另一封信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