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苔想到这个,心都碎了。
她真得在劫难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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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晨间,王管事便传来了消息,说是懋王已经在云安城外三十里处,估计晚间时候即将抵达云安城。
乌苔听到这消息,并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点头。
午后秋乏,她懒懒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却见秋雨之中,海棠树的叶子又落了一层,只是在那凋零黄叶落后,竟露出了红艳艳的海棠果,那海棠果被秋雨洗过,竟是鲜亮嫩润。
题红取了一些来,洗过了,放在五瓣葵口圈足秘色瓷盘中,那瓷碗青绿,内壁洁白如雪,衬着红艳艳的海棠果,倒是看着可人。
一旁,拾翠正点茶,她用竹策轻轻搅动,待到滚水势若奔涛﹐且有白色浮沫即将溢出时,才用白瓷小碟盛放了各样用料,有胡姜、橘皮、桂皮和薄荷,拾翠最是知道乌苔口味,特特地放了她最爱的橘皮和薄荷少许,之后便捧了茶来,奉到了乌苔面前。
乌苔轻轻地品了一口,这是上等好茶,外省的贡品,皇亲国戚公府贵族勉强分一些罢了,她记得,上一次堂妹过来看她,尝了这茶,只说她有福气。
乌苔便叹了口气。
她环顾家中摆设,往日还不觉得,都是习惯了的,现在想到自己本是农家女,便觉这一切都遥远起来。
偏生这个时候,拾翠突然道:“说来也怪,不知是不是这几日落雨的缘故,咱们窗外这海棠,竟隐隐有了一股清香,我还奇怪呢,怎么秋天了,倒是有了花香!”
题红从旁噗嗤笑了:“你懂什么,那是果香!”
拾翠听了,还疑惑,后来鼻子嗅了嗅,这才恍然。
乌苔便抬眸看向窗外,窗外的海棠树还挂着红润润的果子。
海棠本无香,不过世上偏有一种海棠,唤做昌州海棠,竟是有香气的,这昌州海棠自然是寻常人不可得,比那西府海棠还要名贵许多。
而如今这昌州海棠却就在她窗外,可恣意观赏,并不当什么名贵之物。
所以她往日种种,看似不经意,其实那都是皇亲贵族才能享用的奢靡日子呢。
现在,这一切都将没有了。
她又想起来银子。
她往日,自然是不在意那些金银的,但是现在,却开始觉得,她必是要变着法子从懋王这里捞一些金银了。
叶家的嫁妆,那是叶青蕊的,她不要,她只从懋王这里挖一些钱财离开,也算是自己应当应分的。
正想着,那题红和拾翠不知怎么说起叶青蕊来。
“说来也怪,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身份。”
“若说她是庶家女,可她穿着倒也华贵,而且颇得二夫人看重,但若说是哪家贵女,她那件孔雀衣却是用的,这就十分蹊跷了。”
乌苔听着,也是回忆起那天叶青蕊的穿着了,那好像是一件蓝织金妆花孔雀衣,是粗丝做成的粗绸,那是寻常庶民可以用的,但是只能用素。
“这位小娘子确实古怪得很,那一日,她进了咱们院子,一双眼睛骨碌碌到处洒着看,倒仿佛很是不屑的样子!”
乌苔便轻咳了声,马上题红和拾翠便收了声,并不敢多说什么了。
待她们出去,乌苔不免唏嘘,想着等稍后懋王回来,直接上奏给天子,把当年的事都给说清楚了,再把她的身份给揭了老底,把她休出家门就是。
只要不说她是欺君,别把她直接下到大牢里,她就感激,若能给她一些银子,她以后就把他当菩萨供起来,初一十五上香。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小丫鬟烟锁急匆匆地进屋,道:“殿下,殿下进府了!”
乌苔一听,手中茶盏直接落地,“砰”的一声,摔了粉碎。
旁边题红和拾翠连忙收拾,一边收拾一边斥责烟锁:“没规矩的东西,什么时候这么慌慌张张的!”
烟锁很无奈:“刚才王管事派了小六子过来,说殿下在城外三十里处遇伏,受伤了。”
啊?
乌苔更惊,当下忙道:“可知伤势如何?”
烟锁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知道,小六子只匆忙说了一句,之后便跑去二门外了。”
乌苔一时也是不知所措,她这辈子都生在闺阁之中,哪里遇过这种,更何况她现在已经生了离去之心,至于懋王的王妃应该做什么,干她何事!
但——
她很快想到了银子,她要求懋王给她银子,总得好生伺候着,没准他心一软,就能多给一些银子呢!
当下她忙命道:“烟锁,去取热水来,云封,快去让厨房准备膳食,拾翠题红,你们将房中收拾妥当,铺开床褥。”
四个丫鬟听令,忙去收拾了。
乌苔又想起来,命人叫来粗使丫鬟,将门扇卸下,门槛抽去,这样万一懋王伤势严重,要被人抬着进来,也不至于被门槛拦了路。
反正不管有用没用的,她得努力尽着她的本分给懋王看。
就在这忙乱中,终于听得外面脚步杂乱,还有男人说话的声音。
要是在以往,那些男人自然是不会轻易进后院的,但是现在,倒是听着不少。
乌苔一听就知道,这懋王伤势还不轻呢!
她心里一急,恰看到旁边题红正端着一碗燕窝羹,她忙接过来:“给我。”
题红微惊,不过还是给了乌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