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画在屋子里面坐了一会儿,抬眼见外面阳光明媚,一时间又有些出神,她还在琢磨着贵妃。
阳光下,宣明宫小花园中的绿树红花都镶上一层金边,颜色看起来都有些不真实了。
粉色变得不似粉色,反而近乎亮白——过于明亮的地方,反而把应当看清的地方给看错,或许便是眼前的情形了吧?
所以贵妃用的是阳谋。
以后来崔家和安国公府有姻亲这层关系来推断,甚至贵妃或许比皇后更早知道,安国公府要送女人进宫来。?
第12章 耐心、耐心,以及足够的处事不惊
安国公府送江画进来,是贵妃早就知道的事情,所以她知道安国公府与皇后之间并不和睦,她知道安国公府的打算,所以她利用了李章对安国公府的忌惮,反而成功把她江画给推上了淑妃的位置。
那么,贵妃所图谋的是什么?
她做了淑妃,对贵妃来说有什么好处?
或者换个角度来问,贵妃帮着安国公府推了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她上了淑妃的位置,对贵妃来说有什么好处,以及他们原本是想用这个位置做什么,对皇后又有什么影响?
江画感觉自己一连想到了这么多问题,竟然一个都没有答案,感觉有些茫然了起来。
或者是要把这些问题拆得更细一些来看待,成大事者,都懂得大事都非一蹴而就的,积少成多徐徐图之,才是能把所图谋的事情全部做好的关键,万事都是需要耐心。
耐心,以及足够的处事不惊。
江画不再看窗外,她只觉得自己也的确需要一些耐心和处事不惊,既然眼前有这么多的谜团,她可以慢慢解开——她不需要在一天之内把所有想不通的事情全部想明白,她可以慢慢来做。
她忽地想起来早上自己借着做梦说给皇后王氏的话,她那时候并没有想太多,她说了长乐公主的嬷嬷的事情,现在想来,似乎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关于长乐公主夭折的事情,上辈子在宫中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定论。
在上辈子时候,她作为淑妃能听到的表面原因是公主受了风寒,年纪又太小,所以夭折了;而私下里在宫人口里流传的原因才是公主的嬷嬷吃酒忘了事,让公主着凉了又怕自己受责备,所以半夜给公主捂汗捂得公主病更重了。
而事实上这两个原因她都不信,尤其是后来她养大了李俭之后。
小孩子的确很弱小比不得大人那么结实,但又不是那么脆弱得仿佛蒲公英一样一吹就散。
长乐公主的夭折显然是有隐情,并且似乎是不好公之于众的,所以只好扯了个这样的理由。
所以她这样贸然把事情说给了皇后知道,皇后或许能找到那个吃酒的嬷嬷,又或者什么都找不到——假如是前者,或许她真的能在皇后这里换得一个更亲近的地位,假如是后者,那怕不是要在宣明宫过完余生?
这么想着,江画忍不住摇了摇头,正想着能不能描补一二的时候,就看见碧桃从外面进来了。
碧桃进到殿中来,恭敬问道:“娘娘,午膳备好了您现在过去吗?”
江画把满脑子乱纷纷的思绪都丢到一旁,转身扶了碧桃往偏殿走,随口问道:“今天午膳有什么?”
碧桃忙道:“有鱼片,还有几样粥,太医说娘娘要吃得清淡些,于是还有几样青菜,您看着还想吃什么,等会奴婢让人去膳房说一声,晚膳时候让他们送来。”
“看来虽然被皇后娘娘禁足了,宫里面倒是也没有亏待宣明宫。”江画随口笑了一声,“否则点膳这种事情想都不用想了。”
碧桃顿了一顿,脸上的笑容似乎有些僵硬了,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
江画原本也没指望她说什么,进到偏殿后便径直在桌前坐了。
作为淑妃的份例来看,这顿午膳绝对是按照规矩来并且没有任何亏待的。
一共八道菜,两道汤,然后有面条包子米饭粥这一类的主食各一份,算得上是十分精致。
既然是自己吃午饭,江画也懒得让人围在旁边伺候,索性就屏退了众人,自己一个人对着一桌子菜和汤吃了起来。
虽然数量多,但是每一样的分量只能算是小巧,江画吃了八分饱时候放下了筷子,唤了人进来收拾,自己则一边琢磨着是去小花园里面转一转消食还是直接去寝殿继续睡觉。
就在这时,徐嬷嬷从外面进来,安静地来到了江画的身旁。
“皇后娘娘稍后要过来,娘娘这会儿先去换身衣服再梳个头发吧!”徐嬷嬷声音并不大,她随手招了个宫女过来——不是碧桃——然后扶住了江画的手,“娘娘别慌,皇后娘娘是有些事情想问问您。”
皇后要过来?
江画愣了一瞬,这才短短一个早上,皇后就已经有结果了?
她既然要过来那么就一定是已经调查出了她所说的长乐公主的嬷嬷爱吃酒这事情?
果然这事情是确有发生?
那么上辈子宫中流传的原因,或者就是真相其中的一部分了?
皇后会来问什么?
江画一时间想不出来,她也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去想,索性等会就要见到皇后,到时候便听皇后询问便可以了。
想到这里,她便扶着徐嬷嬷出了偏殿,朝着寝殿走去了。
作为后妃见皇后,还是要规规矩矩上妆穿上得体的衣裳的,如她现在这样就只插了一支珠钗,还穿得随便是不可以面见皇后,并还会被人斥责不得体的。
于是便又是在妆镜前先把脸上的妆给洗了全部重新上一次,花钿要贴上,眉毛也要描,胭脂口脂水粉之类当然也不可缺少,头上的花树花钗步摇得按照淑妃的应有的规矩一一全部戴得整齐,同样还有衣服,里外三层都得穿得整齐。
这么一整套忙碌下来,江画一边怀念自己上辈子后来自由自在没人管不用守这些规矩,一边恨不得用手扶着自己沉重又高耸的发髻,最后扶着徐嬷嬷站起来的时候,便听见外面有宫人通传的声音,皇后驾到了。
扶着徐嬷嬷慢慢从寝殿行到正殿中,江画看到皇后正从外面进来。
此时此刻她看皇后是背着光的,于是她看不清皇后的面容,只觉得皇后面色似乎过于严肃,甚至有几分狠厉了——或许是因为背着光的缘故,又或者是她根本没有看清过。
她快行两步上前去,规矩地行了礼,然后便听见皇后淡淡叫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