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王府书房的烛光亮了大半夜。
萧炎显及其府中幕僚互相传递一张信纸,纸张上是一份名单,众人看完之后皆是一脸凝重,面面相觑,沉默得气氛都绷紧了。
“各位以为如何?”
萧炎显将字迹端正,如同印刷一般的信纸放在桌上,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之后,视线扫过幕僚们沉思的脸,似笑非笑。
“不若让手底下的人去查探一番之后再做决定。”
王势斟酌着说道:“毕竟,凭空出现的东西,都不知道来自何处,王爷还需谨慎一些好。”
“廷温,你觉得呢?”
萧炎显抬了抬眼眸,望向坐在他左边把玩着茶杯的莫廷温,神色认真了些,。
莫廷温抬眸,微笑着说:“反正这上面名单多,查探起来也费时间。不若我们先挑几个下手,再看看诚王的反应便知晓这名单真假了。”
若名单是真,他们手中可就有了诚王的把柄。
若是假,那也无伤大雅。
萧炎显笑了:“本王正有此意。”
接下来不过七八天,朝中便出现了不小的动荡。
原因是朝中有几个职位不高,但掌有实权,且跟地方官员有牵扯的小官被查出贪污受贿买官卖官等一系列震惊朝野之事,皇上震怒,命人彻查,却顺藤摸瓜查到了好几个身居要职的官员。
气得皇上在上朝时大发雷霆。
文武百官战战兢兢。
朝堂上乌云密布。
“苏爱卿,你身为百官之首,也有监察百官之责,现如今在你眼皮子底下竟出了这等国之蛀虫,你该当何罪!”
皇上萧敬远将手中的奏折狠狠地掷向苏岑,但由于距离过远,只砸在了苏岑前面七八步远的位置,吓得苏岑连忙跪地磕头:“臣有罪,还请皇上责罚。”
“责罚?”
皇上气得冷笑连连,大手一挥,沉声道:“涉事官员着大理寺彻查,若证据确凿,依法论处!”
大理寺卿文斌连忙上前领命。
皇上眸色沉沉,盯着跪在地上冷汗涔涔的苏岑,沉思半晌之后,冷声道:“苏爱卿,身为百官之首,肃清朝堂,为朕分忧乃是你的分内之事。现如今你却连手底下的官员都管不住了,你说要朕拿你如何是好?”
监察百官,乃是御史台的责任。
苏岑作为丞相,职责是协助皇上处理政务,任用官吏,向皇上举荐人才,六部皆可涉及,却也不能直接越权。
至于监察百官,乃无稽之谈。
众人心中有数,却无人敢开口多言,即便是苏岑心中知晓皇上不过是寻个借口向他发难,也有苦难言。
“微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苏岑又磕了个头,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皇上眯眼盯着苏岑看了半晌,突然笑了一声:“苏爱卿,朕不过与你开个玩笑,切莫惊慌。监察百官乃是御史台的职责,何故能怪到你的头上?”
话锋一转,皇上眸光凌厉地望向御史台大夫,慢悠悠道:“张爱卿,你有何话说?”
御史台大夫张耕立马跪倒在地,浑身冒冷汗,惊慌失措道:“微……微臣有罪,请皇上恕罪!”
“玩忽职守!还敢让朕恕罪?张耕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将张耕押入大牢,着大理寺彻查,听候发落!”皇上怒得瞪眼,大手一挥,沉声道:“今日之事,大理寺全力彻查,不许有任何疏漏!”
文斌再次磕头领命:“微臣遵旨。”
张耕浑身力气像是瞬间泄去了般,在皇上甩手退朝之后,整个人瘫软在地,任由侍卫将他拖走,涕泪四流却不敢叫冤。
苏岑颤巍巍地站起来,心止不住下沉,皇上今天这一招敲山震虎,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满朝文武大臣,他这个百官之首已经不得圣宠了。
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加艰难。
“苏相。”
礼部尚书吴燕山走上前来,朝着苏岑拱手行礼,拧眉道:“再过两月便是太后娘娘六十大寿,各国皆有使臣前来贺寿,有些许问题,还需要丞相大人示下。”
苏岑脸色一沉,冷声道:“接待外臣乃是你们礼部之事,问本官作甚?吴大人乃是礼部尚书,该如何做你自己做主便是。”
“这……”
吴燕山有些犹豫,往年办理宴会和安顿外臣都是礼部操持,但身份尊贵的外臣皇上都是钦点丞相大人接待的。
如今他也是拿不定主意,才故有一问。
“本官还有政务要忙,告辞。”
苏岑懒得再看吴燕山纠结的模样,转身便走。
刚踏出大殿,萧诚屹便迎了上来,苏岑刚要行礼,萧诚屹便摆了摆手,温声宽慰道:“丞相大人不必多礼,这些时日朝堂出现这等污秽之事,父皇心情不佳,丞相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诚王殿下多虑了,雷霆雨露皆是天恩,老臣心中感激不尽。”
苏岑自从知道萧诚屹的打算之后心中对他便是厌恶得很,如今遇见了他,虽没有甩脸色,但心中也是极其不悦的,他拱拱手,沉声道:“老臣还有政务要处理,便先行告退了,诚王殿下请便。”
萧诚屹愣了一下,没想到苏岑竟然这么不给他脸面,顿时望着苏岑快速离去的背影抿紧了唇。
苏岑这是怨他了。
也是。
苏岑那般疼爱娇娇,知晓他母妃和太后娘娘的那些打算,心中自然是气愤的。
无声叹息,他转身朝着御书房走去。
下朝之后。
萧炎显回到了炎王府。
心情大好。
萧诚屹果然慌了。
其他人可能没瞧见。
但他就站在萧诚屹的身边,看着父皇将信件中提到的人一个一个拎出来时,萧诚屹那瞬间变得难看的脸,便知晓信中的消息都是真的。
他们着手处理的这一部分人,职位不高,但都是掌握实权的,他们不知何时已被萧诚屹神不知鬼不觉地纳入阵营。
萧诚屹果然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