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碾压着青石板铺就的长街,消失在城门外的尽头时,苏元娇揭开马车帷幔往外面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来:“以前还未离开过京都时,便什么地方都想去走一走,现如今离开京都这么长时日,虽然初心未变,还是想到处走走看看,但更多的还是想要回京都看看。”
“那以后我们便四处走走看看,想回京都了便回京都,想去哪里便又去哪里,随心所欲一些便是了。”
江卓昀笑着说道:“即便媳妇儿心中有牵挂,归心似箭,也不必焦急。想必大舅子也该到京都了,那边有他稳住,岳父岳母也会放心许多。”
苏元娇笑了笑:“话虽是这般说,但我一日没回去,爹娘终究是不能放心的。”
“那我们便加快进程,尽量早一些回到京都城便是。”
“好。”
原本京都城到锦州的路途遥远,即便是赶马车也得需要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但他们却只用了九天便已经到达了京都城外。
是夜。
眼瞧着明日便能进入京都城了,江卓昀见苏元娇舟车劳顿了这么多时日,终究还是心疼她的,便让香荷寻了一个客栈停下,轻抚着苏元娇的小脑袋,低声说道:“明日便能回府了,也不急于一时,这些时日舟车劳顿,为夫瞧你也是疲乏得很,不若先好好睡一晚。将精神和气色养好一些再去见岳父岳母,以免他们担忧。”
再有二十里路,便能进入京都城了。
赶马车快一些都要不了半个时辰。
苏元娇心中安定了些,便点头道:“行,阿昀说得对,那便好好休息一夜,若是让我爹娘瞧见我疲惫的模样,指不定多心疼呢!”
江卓昀带着苏元娇在一个较为普通的客栈入住。
用膳沐浴之后,苏元娇窝在江卓昀的怀中,昏昏欲睡之际,便听到江卓昀在她耳边低喃:“媳妇儿,你确定已经考虑好了,这次回去便将我们之事向岳父岳母坦白吗?”
“我非常确定。”
苏元娇脑袋有些混沌,打了一个呵欠,软声软语地说:“我们离开京都良久,这段时间京都城内也出了不少事,我总要给我爹娘透一些底的,日后无论如何选择,我都希望他们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江卓昀眼眸闪了闪,扣着苏元娇腰身的大手紧了紧,他下巴蹭了蹭苏元娇的发顶,低声在她耳边说:“为夫知晓了,很抱歉,现如今还不能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这都不要紧。”
苏元娇眨了眨眼,声音软绵地说:“只要你心中有我,只要我们坚定彼此的心意和信念,终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江卓昀的真实身份让他不能置身事外,他心中的仇恨也让他无法放过戕害他至亲之人的卑劣者。
苏元娇虽然没有对江卓昀的过往有十分清楚的认知,但也知道这些年他一定是过得非常不容易的,认贼作母,受尽伤害和折磨,死里逃生才捡回一条命。
苏元娇心疼江卓昀,伸手抱紧了他,低声在他耳边说:“我的爹娘是极好之人,只要是我喜爱之人,他们定然也会喜爱的。以前你的亲人不是亲人,往后我的亲人便是你的亲人。”
江卓昀听着苏元娇的低声安慰,眸光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他低低地笑出了声,柔和且低沉地在苏元娇的耳边说:“好,你的爹娘便是我爹娘,往后我定会好好孝顺他们,与你一起。”
苏元娇笑着捶他胸膛一下,娇嗔:“孝顺是你该做的,只是……我想要给你的,是一个美满的家庭。京都城内温情少,权欲重。为了利益和权利,即便是亲人的生死都能置之度外,甚至是血脉相争,父子争权,是冰冷残酷的。都说皇家无父子,毫无温情可言。你生在那样的地方,受过那样的伤害,这些已经发生,无法改变。但阿昀,你的前半生没有得到的,我后半生补给你,我想给你一个充满温情的家。在家里你可以放松自己,你可以肆无忌惮,哪怕是不如意时跟我吵吵架闹一闹都是好的。我希望,你除去仇恨之外,也能快乐的生活。”
“傻瓜,真是个小傻瓜。”
江卓昀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将人紧紧地扣在怀中,有些心猿意马,这种时候最是动情动心,但一想到自家媳妇儿舟车劳顿身体早就疲倦不堪了便将心里的火气给压了下去。
半晌之后,他长叹了一声,抬手轻抚着苏元娇又顺又长的头发,低声在她耳边说:“自从遇见你,我的生命就充满了绚烂的色彩,我的心里也不只有仇恨了。我的心思与你一般无二,也想要跟你一起好好过日子,过一过平凡人的日子。”
苏元娇扬眉笑了,打了个呵欠,低声说:“恰得君心似我心,荣幸之至,只是夜已深了,好生歇息吧!再不歇息,明早便起不来了。”
“睡吧!这些时日累着你了,今夜好好睡,明早若是起不来就多睡会儿,左右也不过是晚些时辰回到家。”
两人相拥着入眠。
翌日一早,苏元娇果然没有起来,大概是这些时日真的太累了,一旦放松下来睡过去,身边又有江卓昀,她便睡得十分踏实。
等到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透过窗户见外面已经大天亮了,再左右看了一圈之后,她便知晓自己睡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