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凡人的心被修者们的话弄得七上八下,既害怕沦落到形同仆役的外门弟子,又期待得到修者们口中那个太上长老的青睐。
你们带他们去太上长老那儿,我去一趟惩戒堂禀告黄翎一事。盘腿坐在船尾操控青云舟的徐杭起身道,然后将控制权移交给其他修者。
说罢,徐杭脚在船舷上一踩,带着黄翎仅剩的尸骨徐徐飞向主峰。而青云舟则载着上面的人转向去了位于青云宗领地一角的独立高峰。
那高峰上没有不像别处有琼楼玉宇,只有几间简朴的院落,这令几个凡人心生失望。修者们倒是神情如常,因为他们知晓太上长老常居于山洞之内。
青云舟一落地,便有一阵风袭来,吹得人睁不开眼。
怎么就这几个人?乌沧悄然出现,面色十分不善,鹰隼似的眼扫过他们时带着钩子,令人恍惚间觉得自己被钩去了一大块血淋淋的肉。
当即有修者头上冒出冷汗,上前一步请罪道,还请太上长老恕罪,我等此行有一内门弟子被害,故而提前归来回禀此事。
乌沧皱了皱眉,背着手绕着他们走了一圈,眼神愈发阴沉。
若太上长老没别的吩咐了,弟子们就先回去了?
被乌沧的眼神看得寒毛直竖,几个修者互相看了看,打算不讨赏直接辞行。
既然少了人,便由你们补上吧。乌沧冷笑道,不待几个修者反应过来,就拍出一掌令他们与那几个凡人昏倒在地。
然后他以灵力做链缠住地上的人,拖着他们回了幽深的洞府。
守在洞口两侧的童子见状目露惊异,下一刻却被乌沧一并打晕拖入洞内。
洞内一片殷红的血色,细细一看,才知是密密麻麻的红色符纹,处处透着不详的气息。
乌沧把众人摆成一圈,然后以灵力作刀划破自己的掌心,另一只手沾着掌心血在地上飞快地画出一幅诡异的阵法。
老夫姑且一试。乌沧盘腿坐在阵法中间,双手猛地一拍往阵法内注入灵力。
只见阵法闪过一道耀眼的白光,然后那些躺在地上无知无觉的人衣袍鼓起、头发乱舞,瘫软的身体渐渐形成与乌沧一样的姿势。
随着时间的推移,乌沧脸上的皱纹、发间的白丝渐渐消失,从一个垂垂老矣的人变成正值壮年之人。
而与他相反的则是阵法外圈的人,年轻红润的脸庞变得苍老黯淡,乌黑发亮的头发成了没有光泽的白丝,一身的血肉精气都被阵法转移给了乌沧。
如何,我没骗你吧?这法子不仅能延长你的寿命还能使你重返青春。
角落里的通灵石一闪,一抹黑影渐渐显现出来。
乌沧闭着眼,闻言冷哼道,哼,你当然不敢欺骗老夫,上次若非老夫以身试险,我等又如何知道他的身份!迟早有一天,老夫要捉住那条蛇,拔光他的鳞,挖掉他的胆,教他后悔曾伤老夫至此!
乌沧,那条蛇可不好对付,我建议你还是小心为妙,莫平白丢了性命。黑衣规劝道。
而乌沧恨极了佘宴白,又岂能听黑衣的话,便道,你忍得了,我可忍不了,这法子最多不过叫我再活两三百年!我怎么能甘心?那条无毒的蛇能这般厉害,身上肯定有什么宝贝,说不定能再让我活上千年!
乌沧,你已经活了快三千年了还不够吗?那黑影笑道,这法子虽好用,但到底是邪法,望你慎用,切莫因此迷失了心智。
呵,这话你怎么不对自己说?乌沧阴沉一笑,当初我们为的不就是与天地同寿吗?我又岂会嫌自己活得长?
至于他后面难得的好心提醒,乌沧全然当成了耳旁风。因着体内的力量亟待消化,乌沧懒得再与黑影闲聊,挥出一道掌风击碎通灵石,黑影瞬间消失。
乌沧所用的邪法能吞噬一个人的全部东西,除了血肉精气外,还能得到被吞噬者的部分记忆。
说来也是巧,那几个凡人中有一个世家子见过敖夜几面,还因在街上调戏娘家妇女而被路过的敖夜狠狠地教训了一通,故而这段深刻的记忆便被乌沧看到。
神龙?乌沧猛地睁开眼,双眼极亮,像看到了什么绝世宝贝。
那人间太子的样貌神态都像极了两千年前那位高不可攀的神龙大人,就连路见不平就仗义出手的性格都与神龙有几分相似!
乌沧目露精光,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好主意。或许他可以用此人引诱那该死的蛇妖出来!
他就不信那条非常仰慕神龙的小蛇见了此人后还能无动于衷!
数日后,终于消化完体内力量的乌沧出了洞府。他面容上覆盖了一层灵力,将自己伪装成过去苍老的模样。
乌沧一挥手,打开峰上的结界,当即有两道人影前来。
一个是久久不见同行的师弟们去任务堂交任务、也不见他们回各自峰的徐杭。
另一个是黄翎的师尊,徒弟死于非命这简直是在打他的脸!但要他为了一个修为低微的徒弟而对上不知深浅的敌人,又不太值当。故而他想来乌沧这儿,求他做主,自个在后面求个安稳。
但一照面,两人低头行礼,尚未来得及抬头就乌沧按住了头顶,邪法运转片刻,两人便成了两具枯骨。
趁着宗内尚无人起疑,亦知召唤界门方法的乌沧偷偷溜去了下界,浑然不知自己的头脑已然被邪法默默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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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荡在栖凤宫内的乐声比之前几日,又添了几分缱绻与哀伤,就像在为帝后相爱却不能完满的一生在叹惋。
走进来的大臣与宗老们不禁心生感伤,当年,他们看着那个文弱谦和的年轻王爷为了叶家女偷偷离京,只带着贴身太监和两三个侍卫就敢千里迢迢去北境。后来,他们也看着带着妻儿回来的恭亲王眼里再没了纯粹的笑意。
进了灵堂,正中摆着一具双人棺。因着今天要宣读遗诏,婉言的棺材被暂时移到了别处。
灵前放着三个软垫,敖夜、敖珉以及传闻中太子藏于东宫的美人跪坐着。而侍奉先帝多年的大太监福全手里捧着一道圣旨垂首立于一旁。
听见动静,敖夜三人连头都没回,只敖夜看向一旁的福全,淡淡道,请右相宣读。
喏。福全道,然后示意右相这位完全有资格的三朝元老上前。
国不可一日无主,先皇驾崩,新皇虽不能立刻登基,但也得在灵前即位。
右相颤巍巍地走到福全处,接过圣旨后慢慢展开,清明的眼睛看到上面的内容时愣了一下。
殿内众人皆跪下,仰起头望着右相,以眼神催促他尽快宣读遗诏。
右相看了看敖夜,敖夜淡然回视,他便知晓了答案。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朕传位于太子敖夜立二皇子敖珉为储君令佘氏宴白为新皇之后钦此。右相合起了圣旨,顺道打量了几眼敖夜身侧的白衣美人。
一个男人,还是一个病恹恹的男人。右相愁得揪了揪胡子,但想想被立为储君、一看就知情窍未开的敖珉,眉头就又舒展开了,左右这东秦还是后继有人的,等孝期过了,一定得请新皇为新储君选妃才行!
来见证的其余大臣与宗老皱紧了眉头,敖夜本就是太子,且元朔帝临死前亲口言明将皇位传给敖夜,他继位乃是板上钉钉的事,这一点他们无法反驳与质疑。但对储君和帝后一事,他们则心存不满,尤其是打算把自己适龄女儿塞进敖夜后宫的那些人。
只是不等他们开口,被圣旨内容震得差点魂飞魄散的敖珉就忍不住开口了,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我?储君?
是您没错,待陛下举行登基大典时,您将成为东秦新一任的太子殿下。福全接过右相手中的圣旨。
可我有腿疾啊。敖珉本想说太子应该由敖夜未来的子嗣来做,但转念想起了佘宴白,只得拿自己的腿疾来搪塞。
在东秦,为帝王者面不可有瑕疵,身不可有疾。正是因为这一条规矩,他才不至于被敖稷一派的人视为威胁。
二皇子说得对。有大臣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