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反而奇道:“我不睡觉我干嘛?”
这装傻充愣的造诣着实高超。
“秦老板。”平白给人揍一顿,罪魁祸首还在跟他装糊涂,唐起心里多少有些咽不下这口气,见江明成走出会议室,他才压低音量,用一种平铺直述的口吻跟对方陈述事实,“我昨晚进医院,轻微脑震荡,缝了四针。”
电话那头静默瞬息,继续装:“哎呀,怎么回事?唐先生是遭劫持了吗?”
“在xx街区烂尾楼,”唐起直接撂话,摊牌了,“被狠狠敲了两棍子。”
这次静默的时间比较长,对方半天憋出一句:“挺疼的吧?”
能不疼吗!要不敲你两棍子试试?
唐起咬着牙,听见秦禾惺惺作态地说:“唐先生在外边儿,要注意安全啊。”
给唐起气得,腾地站起来,涵养都维持不住了:“秦禾,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秦禾挑眉,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听见一个小学生在对她说:你再欺负我我告老师了。
挺有趣也挺好笑的,然后她就真的笑了,弯着眼睛,放松地靠在柜台前:“遇到这种事,不应该第一时间就报警吗?”
把唐起堵得哑口无言。
“唐先生,”秦禾举着电话,想起唐起那张俊脸,突然有了点逗弄的兴致,“你打这通电话,哦不,你昨晚打电话过来,是想跟我商量要不要报警吗?”
唐起万万没想到,自己一通电话追过来算账,反倒被人消遣了一顿。
“要我说……”秦禾语气懒洋洋地,还在恬不知耻地怂恿他,“肯定要报警啊……“
唐起立刻接茬:“报警抓你啊。”
“抓我干嘛,我一良好市民,又没犯法。”
“你打我!”唐起说完,就感觉这话哪里不对劲,跟个受气包似的,就闻听筒里传出一声压抑不住的低笑,问他:“我什么时候打你了?我怎么不知道?”
唐起挨着手机的那只耳朵阵阵发烫,很羞耻:“昨晚。”
“昨晚我在家里睡觉呀。”秦禾张口就来,“我从来不打人的。”
唐起可算开了眼了。
他丢直球过去,但对方压根儿不接,秦禾一直跟他绕圈子,绕着他玩儿。
唐起咬牙:“好玩儿吗?”
“嗯……”秦禾顺着他的话,笑着说,“唐先生真有意思,打电话逗我玩儿呢。”
到底谁逗谁玩儿?!
唐起都要生气了,一忍再忍,就听电话里响起刚才那声男音:“跟谁逗闷子呢。”那人催秦禾,“赶紧吃饭了。”
“就来。”秦禾应答一句,闷着笑,问,“唐先生要过来不?”
唐起差点误以为这是在邀请:“干什么?”
“取寿材呀?”秦禾理所当然道,“你要是来,我就等等你,你要是不来,我今晚也要早点睡觉。”
唐起硬邦邦道:“不来!你早点儿睡吧!”
“得嘞。”秦禾比他还干脆,“唐先生啥时候过来给我打电话哈,我就先不跟你聊了,拜拜。”
利落撂完电话,秦禾盯着屏幕思忖了片刻,把昨晚的经过大致回忆了一遍,确定自己从头到尾都戴着兜帽跟口罩,遮得严严实实,压根儿没留下任何破绽。
她嘶了一声,还是想不明白哪个环节露了马脚:“他到底怎么认出我来的?”
也许是瞎猜呢?可电话里的口气却这么笃定,而且随便瞎猜就能猜到她身上么?他们又不熟,仅仅至于见过而已,更令人疑惑的是,为什么唐起会出现在那里?
秦禾想不明白,她也是在把人打晕之后,才认出来唐起。
“什么认出你来的?”周毅进来拿杯子,正好听见秦禾嘀咕,随口问,“谁呀?”
“一客户。”秦禾若无其事的坐到饭桌旁,抓起筷子就夹鱼,“阿姨炖的吗?”
“我爸炖的,还专门儿给你搁了小米辣。”
秦禾吃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就是这个味儿。”
“喝两杯不?”周毅开冰箱,掏了两罐啤酒出来,“我今晚不用值班。”
秦禾咽下一块茄子:“喝呗。”
周毅坐下来,把酒满上:“对了,昨晚那个高坠的小姑娘嘛,今天家属来殡仪馆认尸了,一个单身母亲,年纪将近六十了,哎哟,在停尸房哭得死去活来,急得拿脑袋撞墙,得亏让警察一直拽着,才没出个好歹。”
秦禾剔着鱼肉,摇了摇头:“伤心难过的肯定是活着的人。”
周毅端着酒杯:“方法医说尸检结果没有嗑药,但是肯定喝了不少酒。”
秦禾跟他碰了一下杯,仰头闷一大口:“咱也不爬那么高。”
“要是我回头摔沟里呢?或者掉小河里呢?”
“要不你别喝了。”
周毅一仰头干了,叹气:“可惜啊,据说这姑娘还是个高材生,北京xx大学毕业的,家里好不容易培养出来,说没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