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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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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炉香 第1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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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角落那间灶房有被雷劈火烧的痕迹,不算很严重,青瓦滑落十几片,碎在地上。按理说,道观遭雷劈火烧至今也有两三天了,怎么地上的碎瓦片却没人收拾呢?

而且出事当晚,南斗不就火急火燎赶回来了么?

自此电话再也没有联系上。

秦禾心头起疑,问一声:“有人吗?”

自然是没人回应。

整个道观内空荡荡的,秦禾又问了一声,搜了伞立在门边,又在台阶下蹭掉脚下的污泥,与唐起并肩朝正殿走,因为黑暗中,只有这一间屋子亮着昏黄的灯光。

门一推就开,什么还来不及看清,一阵风自门口卷进去,吹灭了供桌上的长明灯。

好在唐起打着手机电筒,步入正殿,秦禾环视一圈,在门后找到一根类似电灯开关的拉绳,她试图拉拽两下,并没有亮灯,应该是断电了。

供桌下放着一盒火柴,秦禾抽一根划燃,重新把长明灯点燃,旁边有一只透明的玻璃灯罩,她随手罩在油灯上,御风。

正殿没设神龛也没有实质的神像,只在墙壁正中央挂着一幅后土皇地祗的画像。

唐起开口:“道观怎么好像一个人都没有?南斗也不在?”

秦禾只能靠猜测:“难不成是有事出去了?或者说山下还有别的住处,其实平常压根儿不在这里住。”

毕竟山上的条件真不怎么样,道观也甚是冷清,她看香炉里的灰烬,落了不到一小半,估计一年到头也没什么香火。

供桌上简单摆着一瓶逐渐凋零的野花,一小捆香蜡,几个不太新鲜的苹果和一盘绿豆糕,下头地上则放着两个竹编的蒲团。

唐起说:“如果那个南斗和道观其他人都不住这儿的话,我俩今天晚上就等不到了?”

“谁知道呢,先去其他屋子看一看。”

这几间屋子虽然简陋,但都打扫得格外干净,秦禾指腹蹭了下桌面,一尘不染。她在静室内逗留,这里明显是有人常住生活的痕迹,窗边的柜台上搁着三副洗漱用具,牙膏挤了一大半,旁边还有几个没吃的橘子,和几个摊开风干的橘子皮。

唐起拉开了墙角边的立柜,里头整齐叠着几套蓝色道袍和日常衣物,说明这屋子晚上是有人住的。

他往旁移步,脚后跟踢到一个黑色的背包,唐起觉得眼熟,拎起来:“这是那个南斗的包吧?”

上次在咖啡厅见面时,隐约记得他背了这么一个款式的包,唐起没仔细瞧,所以不敢太确定。

秦禾走过来,直接拉开拉链,从里头翻出一件铁锈红的宽版t恤,正是咖啡厅那次他们约见南斗时看他穿过的衣服。

秦禾点头:“是他的,说明南斗的确回来过,只是现在人不知道去了哪儿?”

几间屋子看完,整个道观只供着一幅后土皇地祗的画像。

两人最后转悠到破败凌乱的厨房,还是烧柴拉风箱的那种老式灶台,上面落了几片碎瓦,周边散乱着满屋子烧黑的木柴。

秦禾揭开锅盖,大锅里居然还剩一大碗白菜豆腐汤,可惜已经变质,一股浓烈的馊味直窜入鼻,秦禾立马将锅盖罩回去,她蹙眉道:“饭菜都馊了,是不是代表自从雷劈之后,观里就没有人了?”

但也不一定,她也仅凭现场的痕迹揣测。

“会不会……”唐起思忖道,“出了什么事?”

“他之前说祖辈亡灵不安,所以要请我过来,这里又可能是贞观老祖的埋祟之地,出什么状况都不例外。”

初来乍到,秦禾一时间也摸不准,所以暂且只能坐在屋里等。

大殿内有两把椅子可供休息,秦禾搬到门口,又去搜刮了几盏煤油灯,把几间屋子全部点亮,让深山老林的道观显得没那么孤寂或阴沉。

晚上还没吃东西,供桌上的绿豆糕也不知道是否过了保质期,怕吃了坏肚子。唐起则从包里拿出两盒事先准备的食物,又把刚才静室里的几个橘子也顺带过来剥了俩,边吃边看雨。

这里空静得仿佛只听见雨声,雨下得不算大,淋淋漓漓的,总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唐起看着看着,突然发现不对劲,他吃掉最后两瓣橘子,抽纸巾擦了擦手,把手机掏出来按开电筒,仔细盯着屋檐下的雨帘瞧,只是由于周围环境太黑,便难以察觉。

秦禾翘着二郎腿歪在椅子上嚼饼干,没形没款的,盯着唐起的行为举止问:“看什么呢?”

“秦禾,我怎么看这雨水好像有点发黑?”

闻言秦禾皱眉,立刻放下翘着的那条腿,弯腰倾身探过来:“怎么可能。”

但唐起这么一说,秦禾便留心观察起来,水是透明的,其实很难发觉,周围黑它看着自然也带黑,很大可能是环境因素造成的。

但是唐起这人比较靠谱,观察力也相当细致,他这么说,秦禾下意识就选择了先信,俯身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个名堂,索性站起身:“这么看也看不出来,我去厨房找个盆过来。”

“好。”

此时唐起的手机提示不足百分之二十的电量,他这次出门准备还算充分,专门儿揣了充电宝,从包里掏出来插上。

秦禾拎了两个铁盆和一口大白瓷碗出来,并多加了个小心,撑开伞挡雨,分别置放在屋檐外的石板上。

雨水滴滴答答敲在碗盆中,带出一阵悦耳的音律。

两个人坐下静候了片刻,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待铁盆和碗里渐渐蓄满雨水,再用高强度的手电光一照,白瓷大碗中的雨水果然显而易见的发灰暗沉,就像洗过好几遍的墨笔,越是清洗到最后,水中墨色便被稀释得更加浅淡。

可这并不是从房顶屋檐冲洗下来的水,秦禾是直接把容器搁在露天下接的,没有掺任何杂质。

唐起盯了半响才开口:“怎么会这样?”

这种现象秦禾也难以解释,她神情突转凝重,只下意识觉得这么不是什么好事,拽着唐起往后退:“不清楚怎么回事,先进屋,别让雨水溅到身上。”

然后,刚才他们一路上山,除了伞底下的头和脖子,肩膀以下都被淋的半干半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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