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她头一次说这么重的话。
也是贺舒怀头一次看到,众人称道的程从衍,处变不惊的程从衍,也有跟寻常女孩子一样脆弱的一面。
但是贺舒怀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回家。
他果断追了上去,想要去拉程从衍的手。
现在的程从衍正在气头上,他一追上来,便把怒气也迁到了他的身上,直接甩开了他的手。
“不是,程渺渺你讲点道理,得罪你的是贸之云,又不是我,你好歹跟我说句话,好不好?”
程从衍没理他,只闷头走路。
贺舒怀寸步不离地跟着,生怕把她给跟丢了。
两人一起出校门,过马路,等公交车。
上车的时候,车上只剩最后一个座位,程从衍自己坐下,看都没看他一眼,贺舒怀就倚着扶手站着,守在她身边。
“程渺渺!”
在她下了公交车,马上就要踏进小区大门的时候,贺舒怀终于出声叫住了她。
“明天早上一起吃早饭吗?”
他站在她身后,一如平常地问。
程从衍瘦弱的肩膀在这一刻开始发抖,贺舒怀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将她抱进怀里。
大滴的眼泪浸湿贺舒怀的外套,他摁着程从衍的脑袋,在自己身前,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慢慢抚摸她的头发,轻拍她的后背,无声地给她依靠。
“好了,不哭了。”
等到夜幕彻底降临,世界已经变得昏暗无比,小区内外亮起万家灯火,贺舒怀抱着程从衍,一直没撒手,只是一遍一遍,用他粗糙的指腹抹去娇嫩脸颊上的泪珠。
“贺舒怀。”
等到程从衍自己调节好,从贺舒怀怀里退出去,脸上的眼泪已经被擦的差不多,只是还有些风干在脸上的,经冷风一吹,开始火辣辣地疼。
“谢谢你。”哭过的嗓子不太好受,连说话都沙哑的厉害。
“没事。”
怀里突然没了人,还有点不习惯,贺舒怀张了张手,收回到身侧。
“天很晚了,回家去吧,不然程爸爸和程妈妈又要担心。”他嘱咐程从衍。
“嗯。”程从衍哭红了脸,微微颔首,在挪开脚步前,又抬头看了看贺舒怀。
灯光下的人眼神温柔,线条清晰,明明是很凌厉的五官和长相,程从衍却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一点戾气。
“明天早上,我想吃豆腐脑,学校门口的那家。”
“好,我早点到这来接你。”
“嗯,那就六点五十。”
“好,六点五十,我一定到,赶快回去吧,家里该吃饭了。”
“嗯。”
程从衍拽着书包,转身走了两步,却又回头——
“贺舒怀!”
她在冷风中喊道。
贺舒怀岿然不动,冲她扬起明丽的笑:“在呢,怎么了?”
“再见,还有,对不起。”
对不起,不该冲你发脾气,不该把怒火迁到你身上的。
“没事。”贺舒怀维持着脸上的笑,把刚伸进兜里的手又掏出来,冲她挥了挥,“赶紧回家去,别叫爸爸妈妈担心,咱们明天见。”
“明天见。”
程从衍转身,小跑着进了小区。
直至再看不到她一点身影,贺舒怀嘴角的弧度才冷下去,开了手机,直接给贸之云打电话。
***
“程姐,我错了。”
第二天早上,贸之云压根不敢自己去打扰程从衍,好容易熬过两门考试,到了午休的时候,他大着胆子,端着餐盘挤到程从衍身边。
坐在对面的贺舒怀连个正眼也没给他:“哪来的猴,滚开。”
贸之云没理他,只是缠着程从衍:“程姐,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故意摔了你的表,也不该不相信你的实力,求求你了,原谅我这回吧,程姐。”
程从衍放下筷子,伸出手,终于跟他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表呢?”
“表,表在我这里呢。”
贸之云一个激灵,赶紧从外套的左右兜里各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