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含玉捂着脸颊,张扬跋扈道,“你要让他向我赔罪,还不能伤了他的好皮子,他也就那张脸能看了。还有,你要让他认识到错误,主动认罚,但你不能骂他,也不能吓唬他,总要给他点举人的面子。”
陆含宁:“……”还是那句话,他要是那么能,还会耍光棍?
不过这会儿,就是诸如陆三郎和四郎这样的傻子都看出来了,小两口着实不正常,只怕……是演给人看的。
陆含宁不动声色看了眼周围,立刻就发现了不对,浑身紧绷起来。
他冷着脸四下张望片刻,冲着一个面摊子气势汹汹走过去。
死士们瞬间又警惕起来,刀又抽出了二分。
徐程再度深吸口气,揉揉膝盖,想爬起来继续冲。
但他再次被打断,沮丧垂下了头。
不垂不行,陆含宁一只手提着他的脖子,将他拽起来往陆含玉面前杵。
“不就是个小白脸?他嫌弃你出身商贾,总有不嫌弃的,当初就让你招赘你偏不肯,总有那愿意的。”陆含宁恶狠狠道。
他粗鲁地抬起徐程的下巴,“你瞧这叫花子不也长得挺好看?我看洗刷洗刷不比季三郎差!给他口吃的,他能对你好一辈子,举人有什么稀罕,大不了咱再继续回头发死人财。”
陆含玉嫌弃地捂住鼻子,“你说什么呢,他怎么能跟三郎比,阿爷和阿娘做梦都想恢复咱们本家姓,我也不乐意再回去做卖酒西施了。”
嗯?死士动作顿住了,死人财?本家姓?
陆含宁冷哼,拍了拍叫花子的肩膀,“你给这小子个家,他能姓窦,这就比季三郎强。你就是把季三郎捧成宰相,他能吗?”
徐程:不是,你们够敢想的,就没人问问我愿不愿意?
“你说,我让你做酒肆的掌柜,给你个如花似玉的娘子,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以后你和子嗣都姓窦,你愿不愿意?”陆含宁贴心地问徐程。
徐程狂点头,“我乐意!我愿意听娘子的话,娘子让我往东,我不往西,让我撵狗我不杀鸡,别说我姓窦,就是给我家祖宗改姓窦都成。”
反正他本来也不姓徐,为了报仇姓啥不成啊,这样好的条件,不答应的是傻子。
陆含宁得意洋洋道,“你看,我这就将这小子收拾利索了,往季三郎面前一戳,我看他再嘚瑟。”
“走。”陆含宁拉着徐程,“先给你收拾出个人样儿来。”
徐程踉踉跄跄跟上,有些磕巴,“那啥,真,真让我娶啊?”
死士们听得心里都不是滋味儿,还有这等好事儿,刚才怎么就没拽他们呢?
看来,他们的行当得扩展一下,叫花子也得列入考虑。
陆含玉气急败坏冲着青衫撒娇,“你看阿兄,让三郎知道该气坏了。”
季三郎绝对能喝一缸醋,不含糊的。
青衫捂着嘴笑,“那不是正好?他也真是欠收拾了,有竞争才有压力,省得他以后还敢猖狂。”
陆含玉与青衫对视间,两个人眼中都闪过笑意,一家人不用多说,陆含宁和青衫就都明白她的意思。
徐程的不对劲都看出来了,他和码头上那些暗中埋伏的人完全不一样,傻子都知道该救谁。
陆三郎嘿嘿笑着凑过来,“六娘,我真要换妹婿啦?哈哈哈……我就说,早该换了他季三郎,他那张嘴忒气人。”
陆含玉和青衫:“……”得,陆家还是有人连傻子都不如的。
“赶紧回家,万一一会儿三郎回去,再跟阿兄打起来,他那小身板不一定顶得住。”陆含玉撇头上了马车。
陆三郎寻思,那还用不一定?自信点,一定顶不住。
等上了马车,离码头远一些,青衫这才看着陆含玉问,“你和季郎子真闹别扭了?”
不然季弘远怎么舍得咬陆含玉呢?
陆含玉捂着脸上的牙印,轻轻咬着唇瓣出神,没吭声。
说回两个时辰前。
既然季弘远考中了举人,陆含玉就不想再瞒他,将实情和盘托出。
实际上也不复杂,无非是狼心狗肺之辈,行了忘恩负义之举。
殷十六因为爱上了世家女,当年接受了新朝招安,为如今的武帝成立鹰卫,为他扫平因前朝动乱而势力大增的绿林势力。
他出身草莽,向来行侠仗义为江湖人士所称颂,有他作为大统领,朝廷和江湖都平衡的不错。
不愿意继续动荡的绿林中人得了好的归宿,作恶多端的则被利落收拾干净。
待得武国盛世初显时,殷十六想安顿好部属,而后将鹰卫权利交还给武帝,自己带领妻女归隐山林过逍遥日子去。
他救过很多人,被恶人追杀的,桀骜不驯得罪贵人的,生活困苦日子过不下去的,了无生趣想要自杀的……正因他这份赤子之心,几乎所有的部下都心甘情愿追随他,鹰卫从无第二个声音。
说几乎,是因为这里面还是出了个狼子野心的。
陈嗣是被仇家追杀,为殷十六救下来的,后来在殷十六的帮助下,他续娶了当朝吏部尚书之女,平步青云,成为了禁卫监统领。
他的女儿,被仇家杀死的原配嫡女,入了宫成为了武帝的美人,得了武帝宠爱,很快有了身孕,这让陈嗣更加的风头无两。
谁也不知他是一开始就狼心狗肺,还是后来女儿的入宫使他滋生出了野心。
就像没人得知,他何时惦记上了武朝最自由也最神秘的鹰卫,想要收到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