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抹掉笑出来的眼泪,不背这锅,“咱啥时候还先斩后奏了?”
“那胡老要跟三郎同吃同住的时候,你们没瞒着我吗?”陆含玉不想让季弘远再逮住机会在床榻之间要求割地赔款,这会儿赶紧学着季弘远的模样表白。
她剥了个鸡子给季弘远,杏眸含情脉脉,“那时候我多心疼我们家三郎啊,可为了大事,我只能生生忍着。”
季弘远一边吃一边用眼神表达怀疑,他不怀疑娘子对他情根深种,可娘子会心疼他?呵……
果然——
青衫翻个白眼揭她老底,“就凭你那隔夜的鸡汤?”六娘现在跟季三郎一样,都有点不要脸的节奏。
季弘远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含玉,“隔夜的心疼?”这是玉娘对他的情深???
陆含玉瞪了青衫一眼,小声道,“我保证,是为了你我才特地熬上三只鸡的。”
季弘远默默想了想,他只吃到了半只。
这一家子人,亏心不亏心啊?!
“呜呜我再也不想考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周岭县做我的举人翁去!”季弘远抱住床帐子哭嚎出声。
陆含玉耳朵微动,立刻安慰他,“好好好,那等你养好了身子,咱们就回去,正好我也不想在京城呆着了,你那什么先生啊,还送婢子,整个一老不修。”
陈六:“……”他现在是完全不怀疑这是殷氏余孽了。
他只怀疑,这两口子真的可堪重用吗?
咋听着这么不着调呢?
可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能够往上爬,陈六还是不得不将季弘远引荐给长敬候。
季弘远去长敬候府的时候,陆含玉有些不想让他一个人去。
“要不,我跟你一起?”
陆含玉和青衫当年逃跑的时候还小,不记事,所有关于长敬候府的事情都是听向伯和陆父他们说的。
殷氏一族在长敬候手中吃过的亏太大了,要真是拼命,陆含玉不怕,可让季弘远脑袋别在裤腰上,替她周旋,陆含玉担心地几乎寝食难安。
季弘远瞧了瞧天,学着胡程那老不修的模样捏着手指按照《周易》掐算一番,心里特别有底。
他捏捏陆含玉的脸颊,“娘子你这会儿先别担心害怕,留到我回来,到时候还有的你哭呢。”
陆含玉:“……你快去快回。”她得多吃点东西,才有劲儿跟季三郎飙戏。
季弘远到长敬候府,受到了府里下人殷切的接待。
虽然他只是个不起眼的举人,也没人敢不长眼为难他,都知道侯爷如今求贤若渴。
这阵子陆含宁带着徐程的人,偷偷在京城打探出来不少消息,基本上已经摸清了如今京中的局势。
出身长敬候府的陈贵妃这些年一直是圣人最宠爱的妃子,在姚淑妃进宫之前,后宫内几乎无人能与她争锋。
陈嗣也是个非常有心机的人,在人前从来不嚣张跋扈,所有的阴谋算计都在暗处,明面上对圣人毕恭毕敬,这些年下来,权柄才会越来越大。
只是出身镇国将军府的姚淑妃入宫后,一切都变了样子。
姚淑妃的阿爷是战死边关的镇国将军,死后被圣人追封为天策上将,这是堪比异姓王的尊荣。
这样的身份入宫,陈贵妃就是想欺负,也欺负不动,最多就是争宠手段厉害些而已。
可圣人也不会太厚此薄彼,且不说姚淑妃年轻貌美,让她进宫就是为了安抚和拉拢姚家。
姚淑妃的长兄如今是从一品的骠骑大将军,仲兄则是正二品的御史台殿中御史,娘家可谓是文武双全。
若只这般,凭着圣人的恩宠,陈贵妃毕竟也在宫中日久,也勉强能将姚淑妃压制住。
但这姚淑妃的肚子实在是争气,入宫第一年就生了四皇子,第五年就生了龙凤胎,龙凤胎出生之时,姚淑妃的长兄在边疆正好打了胜仗。
圣心大悦,再有姚御史拉拢钦天监,这吉兆就算是坐实了。
虽然陈贵妃如今还算得宠,可她已压制不住姚淑妃,圣人因为龙凤胎也更看重姚淑妃些。
尤其是今年,陈贵妃得知圣人有立后的打算,在宫里都急得火上房了,一直催着陈嗣想办法。
可以说,但凡季弘远早入京一年,都不会有现在的待遇。
就算现在,陈嗣冲得,也并非季弘远的天资,天底下聪明人多了。
“听说你娘子是周岭县有名的福运娘子?”陈嗣一见到季弘远,就开门见山。
季弘是举人,不必下跪,可也要给长敬候行礼,闻言躬身的姿势就哆嗦了一下。
“回,回侯爷的话,全都是无稽之谈,只不过是乡野草民嫉妒小人罢了!”
陈嗣轻笑出声,“你可知道,欺骗本侯的人,这会儿坟头的草都挺茂盛了。”
季弘远心想,莺飞草长的季节,这有啥新鲜的。
但他又哆嗦了一下,幽怨看了陈六一眼,这才咬着牙又躬身下去,“不敢欺骗侯爷,小人自认有几分才学才能进京。至于内人,许是福运较常人厚些,却无从验证,小人不敢妄言。”
“那就验验也无妨。”陈嗣表情淡淡的,像是说今天杀只鸡一样淡然。
“你今日回家休了你娘子,我明日就送你一场前程,今岁是圣人的六十大寿,若加开恩科,本侯保证你能成为两榜进士,如何?”
季弘远不信,只是眼神中的贪婪和纠结怎么都挡不住,“侯爷此言当真?”
“本侯骗你一个小小举人有何用,我闲的没事儿逗你玩?”陈嗣轻哼,“你若不信,现在就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