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晓晓这一刻想起了出书第一天好些个糟心的报纸。
可她不怕。她不需要再像之前一样特意走一趟书店,专程去看人家写了什么而特意写文章。她可以居高临下蔑视那些话,可以再次用自己的方式去反驳。
她心情好,以至于对傅元宝态度比往日都好:“让他们说去。说多了我也不会少块肉。我再多写点,气死他们。”说不定能创造新的荣誉。
桑晓晓算着自己要写的稿子数量。
相当惊人。
她这一刻是雄心满满,觉得自己一天能写上万字,一个月就能交出一本书给出版社。就怕出版社觉得她写太快,内心受到震撼不敢收稿。
“我去收拾下东西。”桑晓晓把稿子放下,喝了一口茶后,和小奶奶说着,“家里有红纸吗?快过节了,我想着写几幅字。”
小奶奶过日子很传统。傅家家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类东西。她自然是笑着点头:“有。不如我们门口也写一副。一副春联,再加两个福字。吉利。”
笔墨都要摊开,趁着多写点也行。
桑晓晓应声。
应完声,她扭头迫害起站在那儿没事干的傅元宝:“你来给我磨墨。”
她想着上回见面傅元宝说的话,要改自己说话的态度。她顿了半响,尽力友善表达自己的诉求:“好不好?嘛……”
傅元宝没想到自己在桑晓晓这里,曾经一度是“傅爸爸”,现在又因为一个停顿成了“妈”。
他好笑答应:“行。”
第57章 1+2一个愿打,一……
小奶奶家里有不少红纸。这些红纸极为大张, 需要人工裁剪。
秦蓁拿出笔墨纸,本想要帮忙。傅元宝却接了她的活,拿了刀快速对折红纸后划出了两条长对联纸。他把纸交给桑晓晓, 又专程给桑晓晓磨墨。
傅家有可以直接写的墨水,也有需要研磨的墨块。傅元宝对这方面不太在意, 连毛笔墨水都很少买。而小奶奶则是买过几次墨块, 可以拿出来现场用。
墨块没墨水方便,但墨着静心, 墨色更丰富。研磨的时候觉得淡了就再研磨几下,觉得浓了就加水,可控性非常强。
事实上研磨出来的墨汁更适合写小字,尤其是像楷体一类。桑晓晓要用来写大字, 可以当然是可以,辛苦的反正是傅元宝。
傅元宝给小壶灌了水, 往砚台上加水,随后拿起墨块磨着。
桑晓晓在边上铺着红纸, 用手比划丈量字间距。等傅元宝研磨好墨汁, 用毛笔在空纸上试了下浓淡。她喜欢浓郁的深色,再亲自磨了几下,这才亲自动笔。
拿到阳城日报都会被夸讲的字体,放大落到春联上气势更加恢弘。她的字在信上笔锋凌冽, 大约是觉得春节该是喜庆的,原先颇为犀利的棱角柔和了些,让字都圆润了点。
圆润的字看上去就喜气, 挂在门口都像有福。
桑晓晓并没有刻意卖弄什么。她本身并没有多少古汉语的文学基础,想要在春联上随意原创总是难了点,所以套用了一些她记忆中较通俗的喜庆话。
傅家做生意的, 总归是想要钱多些。
“福星高照财心旺,洪光辉耀富满堂。”
横批“年胜一年”。
像大气一些的,有“春回大地山河秀,日暖神州气象新”。
横批就是“普天同庆”。
这些通俗的庆祝都是别人想出来的话。字不复杂,识一些字的都认得出。傅元宝在边上看着看着,发现桑晓晓书写速度快,反倒是他研磨来不及。
他不仅得快些研磨,还得确保墨色和之前几乎不差。
稍浓一点或稍淡一点,都会迎来桑晓晓蘸墨汁试颜色时一句:“你这个水墨比例真的不行。不能控好些吗?”
傅元宝不是认输的人:“怎么就不行?我看着颜色也没多少差。”他另外拿了一支笔就在那儿一边磨墨,一边试色。桑晓晓写完了两副对联,他这里也消耗了小半张纸。搞得和文化人一样。
桑晓晓为了书写方便,全程站着写字。写完把对联放边上去晾干,回过来再铺新的纸。
两人在书房间里忙忙碌碌,时不时互相说两句话,是争辩可听着又不是真争辩的语气。桑晓晓的话更像撒娇的埋怨怪罪,而傅元宝是语气淡淡,似解释又像全然包容桑晓晓的埋怨。
秦蓁原先还想把两人喝的水送进去。
她在门口听了会,觉得里面看着空,却愣是没她进去可以站的地。她笑嘻嘻偷了个懒,把茶水放回到客厅里,等人真需要了再往里送。
小奶奶更是没去打扰。
她平日里喜欢坐着躺着,临近过年便晃悠。一会儿去厨房看看桑家这回送来的各种菜,哪怕有些肉油腻些还油炸了,看着对她消化并不好,却非温和和宋姨说着:“我就尝一点点。我不吃,大家也是要吃的。”
厨房去完一趟,她又去院子里看天。
阳城很少下雪。哪怕真下雪也不是鹅毛大雪。要是往后去首都,一到冬天就能见着漫天的飞雪,挤压在建筑上,一定美如画。
她欣赏完冬日院子里没几片绿色的植物,和跟着她的秦蓁说:“蓁蓁,这些花挨不了冻。你去找个袋子找些报纸,把它们都护起来。捂一捂,到开春再放出来。”
报纸捂住花下端,袋子盖着上端。看上去是丑了点,好在挡风避寒,比原先安全得多。
到大中午,桑晓晓忙了一上午,把给傅家的春联和福字摊开给小奶奶看。她再收拾着其余的春联,吃完饭和傅元宝一道去阳城日报。
学生有寒暑假,职工们可没有寒暑假。他们每周都得上班,从周一忙到周六,唯有周日一天的假期。阳城日报的周日更是会轮流安排人守着。
今天负责值班的,又是可怜的唐雪君。
她是阳城日报年纪最小,家里头事也最少的。别人拖家带口,不是孩子有事就是家里长辈有事。不像她,除了工作就好似没别的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