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旁若无人地走进屋内,随意地翻动了两下屋内的物品,来到工作台前查看起物品条目。
他应该在右二营地才对……
姜红猜不透男人的想法,只将自己贴在墙角,如一头小兽一般,紧张且警惕地注意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男人扫了眼桌面,十分坦然地将姜红刚制作完毕、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燧发枪弹药收入囊中。
啊!那是我的弹药!
姜红身子一僵,到底是沉默地闭起嘴巴。
男人从怀中掏出几块木板和废铁放在工作台上,手指哒哒地敲击着桌面:“姜红,身上有废铁吗?”
姜红猛地被点到名字,紧张道:“有。”而后手忙脚乱地掏出兜里的五块废铁,蹭到男人身边放在工作台上。
男人低垂着眼眸,看着桌上正在重构的弓箭,不知在想些什么。
木屋中虽有两张工作台,但姜红是无论如何也没有胆子与他并排站在一起的。此刻只得沉默地站在角落,祈祷着他快点拿了东西就滚。
木屋内安静极了。
“来人啊——工程是内奸!!!”
几声呼喊在寂静地山谷中回荡着,隐隐传入木屋中。
男人置若罔闻,慢悠悠地收起弓箭,抬脚走出营地。
姜红待男人出去片刻,才钻出木屋,谨慎地与他隔了段距离。
皑皑的大雪中,两道身影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地狂奔着。
船长的左臂上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外翻着。他挥舞着手中的军刀,骂骂咧咧道:“竟然搞偷袭,你妈的,吃爷爷一刀!”
那光头工程师并不多话,一门心思地逃命,蓝色的工装上也破了几道口子,腰侧尤其明显。
本在前方挖坟头的牧师拎着把铲子包抄过来,一铲子就向工程师脑门拍去:“阿门!”
工程师反应极其灵敏,一个错身躲过这一击,竟将两人甩在身后拔足狂奔起来。
男人从箭袋中取出根箭来,一张弓被拉得如同满月。
姜红屏住呼吸,手指悄悄摸上枪袋。
他该不会要射船长吧?
“咻!”
箭矢夹着破风声迅捷而去,狠狠没入工程师胸间!
工程师发出声短促的悲鸣,被巨大的力贯倒在地,挣扎了两下也未能爬起。
男人缓缓放下弓,长发在风雪中飞扬,双眸如野兽般,隔着漫天的冰雪,望向姜红,嘴角扯出一抹疯狂的笑意。
“怎么不开枪?”
姜红浑身一抖,瞬间将手从枪袋上挪开,面色惨白。
“可惜。”男人又向姜红走近一步,俯下身轻轻在她耳边,有些惋惜地说道。
无形的压迫感笼罩在姜红周身,她颤抖着,双腿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他倒地了!砍他!”船长大吼一声,操着军刀就率先冲了上去,对着工程师的胳膊就是一下。
残肢在空中翻滚着、落在不远处的雪面上,温热的血液从断面涌出,缓缓地浸透整片雪地。
刀铲一下下地没入工程师的身体,他在泥泞的雪面上痛苦地翻滚着、哀嚎着,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吼声,而后渐渐失去生息。
“呜——”
远方传来汽笛的长鸣声,悲壮地回荡在整片山谷中。
船长与牧师二人带着满身血污,快乐地翻找着工程师口袋中的物品。
男人走近工程师的尸体,拔下那根箭,捡起落在一旁的斧头背在身后,转身便要离开。
船长浑身口袋中都塞满煤炭,手里还抱着个从工程师身上翻出来的煤炭桶,心满意足地向男人道谢:“谢了兄弟。”
男人并不停留,只向船长点了点头。
姜红仍衰白着张脸,颤抖个不停。
他们怎么能这样毫不在乎地讨论着人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