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已到关北,恐怕要在此待上些个时日,年节估计不能回去,实在是军务紧急,劳您原谅!
关北这几日一直落雪,雪积得很厚,鹅毛般漫天而来。
此时我听着落雪声,突然十分想与你写封信,不知你可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如今世道不太平,出门记得多带些人。
若实在无聊,叫人来放放电影、唱唱戏,再不济便喊上些朋友打打麻将。
唉!
这般美丽的雪景,可惜你不在身边,不能与我一同欣赏,所以我只好叫小德带了些雪回去给你看,就当作你也看过了罢。
十二月二十一日,夜。
景江留。
姜红看着这封信,心情十分复杂。
看语气应当就是那张大帅、张景江写的信。
姜红在抽屉内翻了翻,果然寻出个装着半瓶水的小玻璃瓶。
她又拆开一封信看了下去。
爱鹿:
关东的知了已经开始叫个不停,想来你那边早就热起来了吧?
听小德讲,百货公司旁边开了家‘冰其廉’店,叫哈根达斯,味道不错,我让他给你多买一些。
不过听说吃多了会冒肚,还是不要多吃了,否则身体难受。
再过几日我便可班师回关西,听到这消息我实在按耐不住,特地写封信传与你。
一想到马上能与你相见,我实在兴奋不已。
我靠在树下写信,有一蝉蜕落在我头上,特地叫小德带回去给你看,希望你喜欢。
六月八日,晨。
景江留。
这篇字迹有些潦草。
姜红没能在抽屉里找到蝉蜕,看来恐怕自己是“不太喜欢”。
薄薄的家书,满纸思念。
她心中隐隐生出些困惑。
这张景江到底多大年纪?从书信上看对我实在关怀备至,倒也不像强抢民女蛮不讲理之人。
她被这些家书吸引,一张张地翻阅起来。
笃笃。
“红姑娘,你在屋里吗?”
门外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叫姜红一下抬起头来,竟发觉天色已暗了下去。
她应了声:“谁啊?”将信纸迭好收回抽屉中。
“我,小德!”
姜红拉开房门,一张略显稚嫩的少年面庞出现在门后。
他身上穿着板正的军服,脸上腻着层汗,穿着粗气从口袋中掏出个小泥偶:“大帅叫我先把这个给您送回来,说您一定喜欢。”
姜红接过一看,那泥偶长得丑鼻子丑眼的,眼小鼻子大、还抹着个大红嘴唇子。
“大帅将才在街上看到,就叫我买下来赶快回来拿给您。怎么样,您喜欢吗?”
小德眼神十分清澈,夹着隐隐的期盼。
姜红实在于心不忍,点头答道:“很喜欢。”
小德一下便高兴起来:“那太好了,我这就回去告诉大帅!”
说着脚步匆匆地就往回走,连招呼也没打。
姜红捏着泥偶立在门口片刻,默默地又将房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