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肤色很白,身上的肌肉线条却一点不少, 长袖校服被他撸到了胳膊肘以上, 结实的小臂上青筋凸起, 一直延伸进了校服里才消失不见, 优越的身高让他在人群中格外突出。
他的嘴上还在喋喋不休的与她闲聊,许是因为在外面,他没再叫她妈:“澄啊,你说咱晚上吃啥呢,上次那家炒菜说实话有点腻,咱要不去吃点清淡的?先说好哈,这次我请,就当是我赔罪了……”
“我做吧。”
江澄短短的一句话让何慕江没反应过来,他重复了遍反问道:“做,怎么做?难不成……”
话语突然戛然而止,紧接着他瞪圆双眼惊喜万分:“我靠,老妈你要给我做饭吃吗!”
由于何慕江一时激动忘记压声音,搞得周围好几个人看他们一眼,江澄的脸瞬间就涨红了,她气的转身用后背对着他,还不忘丢下一句话。
“再废话就出去喝西北风吧!什么都捞不着吃。”
“好滴好滴。”何慕江小声的凑过来,讨好的补充,“我啥都吃不挑食的,老妈你随便做,我绝对把盘子都给舔干净!”
江澄忽然有点后悔,她觉得自己脑袋一定是哪根神经抽了才说出这种话,咬牙忍着何慕江的废话文学,公交车终于到了站。
他们正好站在后门这里,见车门一开,江澄不假思索地走了下去,新鲜清爽的空气扑面而来,总算是驱散了公车上人挤人带来的燥意。
何慕江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他从包里掏了两下,拿出了一把崭新的粉色遮阳伞,撑开举在了江澄头上。
感觉到刺眼的太阳忽然消失,江澄一抬眸就看到了遮阳伞,她先是愣了下,然后把伞往何慕江那边推了推。
“哪来的伞?”
“昨天抽空去超市买的,别嫌丑就行,只有这一把粉色的了。”何慕江晃了晃伞,指了一下最下方的标签,“喏,标签还没摘呢,你以后拿着打吧,皮肤白很容易被晒伤的。”
江澄的目光落在伞柄处,那里果然有一个标签,随着风来回的飘,像是在和她打招呼似的。
她总觉得,自从何慕江出现以后,自己就真的像是变成了个瓷娃娃一样,以前只是同学们觉得她身体不好开的玩笑,而现如今她真成了碰不得晒不得的人。
实际上她哪有那么矫情,这些“呵护”对江澄来说既陌生又多余。
但是,好像感觉也没那么差。
一旁的何慕江老实本分的当着举伞工,但不知看到什么,他突然表情呆愣了一瞬。
之前来这的时候他还对路况不太熟,但是现在仔细打量了下,奇怪,他怎么对这条路这么眼熟了?
朝着远处一看,何慕江突然震惊的发现了一件事,靠,怪不得熟悉,今天早上和老爹去的那家机构不就在这个附近,沿着大路一直往上开就到了。
这些机构什么癖好,怎么都喜欢开在一起。
最重要的是,老爸老妈两人不会遇见吧?
何慕江偷偷瞅了眼江澄,在一旁忐忑的暗自琢磨,应该不会吧,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如果真这么倒霉他晚上就去买彩票。
一定不会的,再说了,现在这两人说不定都不认识,他怕什么。
想到这何慕江松了口气,他们俩一路来到了机构门口,还是像上次那样由他进去拿结果,江澄在外面等他。
这次江澄没有在门口等,而是找了个不远处的长椅坐着,身边那两个背包她实在拿不了太久。
还好椅子的背后就有一棵大树,落下的影子正巧挡住了江澄坐着的位置,她在这时不时吹个小风惬意的很。
无聊之余,江澄从包里拿出了笔记本,看来今天晚上的学习时间又要被缩减,她得利用好空闲时间才行。
烈阳穿过茂密苍翠的树枝,点点光影落在少女雪白的皮肤与洁净的校服上,她小巧瘦弱的双手上捧着一本简约的本子,聚精会神的翻看着,周围人来人往也丝毫吸引不到她的注意。
就像是与大自然合二为一,形成了新的风景。
最起码在何晏清眼里是这样的。
这个点的道路有点堵,不到半个小时的路司机硬是开了一个小时。
何晏清无所事事的在后排玩着手机,直到连手机都玩到够目的地还没到。
马路上密集的车辆如下饺子般,他心里装着事,于是直接把手机收了起来,仰着头望着车顶放空。
就像是老三说的那样,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无论什么事情都有发生的可能,况且冥冥之中何晏清总有种奇怪的第六感在暗示着什么,仿佛已经看见了鉴定结果。
还真是活得久什么事都能遇见,人家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他是天上掉下个好大儿。
何晏清心烦的让司机调音乐的声量,干脆不再去思考这件事,反正等会就真相大白了,他懒得费脑。
视线不自觉地转移到车外,他原本只是想看看这慢吞吞的车速开到了什么位置,却突然愣在原地。
他看到了安静坐在长椅上的那个人。
竟然是江澄。
车子在最外侧的车道,所以他刚好可以看到她,何晏清有些发懵,他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那一向漫不经心的神情难得会变得这么专注。
他知道去拿鉴定结果时会路过这条路,却从没想到会在这遇见她。
片刻过后,何晏清的声音在车内响起,他低沉的话语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深褐色的双眸中全是另个人的身影。
“前面找地方停一下,我……有点事。”
绿化中的蝉鸣连绵不绝,街边的车鸣不定时的就响起一声。
江澄就像是身体里装了个小型屏蔽仪,无论身边的噪音多大她都能保证自己的注意力是集中的,常年住在隔音不好的地方已经让她身经百战。
所以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名字时,她还以为是在幻听。
“江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