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点头哈腰走到郜英彦前面:“还请世子给小人一个面子。”
郜英彦却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你怎的一人来逛街?”又吩咐掌柜的:“她买什么都记到我账上。”
“我萧家还没穷到这份上。”声音掷地有声。
是萧照。
他站在前面,气势不减:“郜家如今倒有这么多银钱?世子不如先看看侯爷任上的账册平了没有,少往亲戚家充阔气。”
一句话雷霆万钧。
郜英彦心里打了个忽。萧照这厮虽然在禁军里做个都头,可他路子广门路广,总能打探到各家的阴私事,这次更是救了官家,只怕也不容小觑。
几经斟酌他挤出个笑容:“萧大人莫多想,我就是尽亲戚之谊,怎么会瞧不起萧家呢?”
“哦。”萧照仍旧神色淡淡,眉宇间有冲天傲气。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侯府的地位要比他这个破落宗室高些,可不知道为什么郜英彦面对萧照时总觉有一种面对上位者的窒息感。
他不知那种胆寒从哪里而来,只本能退缩:“那你们逛着,我先去别处了。”
又按捺不住心里的小鹿,冲莺莺说:“三……姐姐,那我走了。”本来还想说若你有什么难处直接来找我郜英彦便是,可是谁敢当着萧照说出这话?
郜英彦一脸遗憾的走了,心里不住惋惜一朵娇花就插到了一个不懂欣赏的大老粗那里。
那萧照是个军中糙汉,皮肤晒得黢黑,往来的都是大老粗,定然不解风情,跟这样的人过可真是苦了如花似玉的三娘子了!
身后的小娘子委委屈屈开口:“世子答应给我买的翡翠手镯可别忘了!”
莺莺看都不看郜英彦一眼,只往萧照:“我们走吧?”
横竖自己买的收拾都买了,萧照便点点头:“好。回头叫他们将东西送到萧府上便是。”
绣坊和银楼的东西很快便送到了萧家。
一件件衣裳精巧漂亮,展开如天上云霓华彩灼灼,一件件首饰各有千秋,放在妆匣里熠熠生辉。
莺莺咬了咬唇。
她和萧大人合计好了两人不过是凑在一起过日子,可萧大人对自己还真是实诚,又是赠衣裳又是送首饰,送了田地供自己种花,上次还送了一大匣子祖传的首饰。
萧大人对自己也太好了吧。
那自己应当对萧大人更好些才是。
萧照的伤势也慢慢好了起来,原本结痂的黑痂慢慢掉落了下来。
原本的肌肤也清晰可见,一道道狰狞的伤口渐渐愈合起来,只看得见下面粉红色的新肉,这是伤口长起来了。
莺莺听飘石说过伤口的情形后很是满意,这么说来萧大人的伤势在逐渐好转,如此一来离着他能站起来岂不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绿儿跟着咋咋呼呼:“萧大人这是要好了?”
莺莺高兴得笑:“你这丫头真会说话,快给自己拿一份赏钱。”
奶娘则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伤口变色便是要好了。”
家里欢天喜地。
连萧照唇角也带了一丝笑意。
倘若能够好起来那他便能陪莺莺并肩出行了,到时候一定陪莺莺一起逛遍汴京城的大街小巷。
等太医这回来时,萧家院里上下都表现出超乎异常的激动。
飘石点头哈腰带路,乌婶殷勤给太医做饭,绿儿满脸期盼,莺莺含笑亲手给太医斟茶:“您瞧瞧,是不是如今快痊愈了?”
太医仔细诊治了一遍,又觉不对,仔细再上下查验了一遍,才满脸为难对满脸期待的莺莺道:“回禀萧夫人,这伤口只是肌理上的愈合,可内里的经脉应当还未长好,不然大人也不会毫无知觉。”
身后原本欢天喜地等着消息的仆从们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没精打采起来。
萧照的心里也一沉。
他几乎不敢去看莺莺,知道她今日为了这件事倾注了巨大的期望。
他自己已经经历过一次希望——失望——绝望的过程,因而格外不想让莺莺也承受这种苦楚。
那么她也会失望吧?这样反复煎熬的日子将人的心提上来放下去,只有无穷的折磨和黑暗。
萧照狠心劝自己:总要让莺莺知道真相,她越早面对真相离开得越干脆。
谁知这时他听见莺莺的声音:“既然外面的肌理长好下面的经脉长起来的几率也大了几分不是吗?总比外面还没好腠理也没好强些吧?”
太医颔首:“这话说得在理。”
原本死寂的小院因为这话重新又振作起来。
“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莺莺从最初的失望中很快恢复过来,重又是从前元气振奋的样子,“我们也莫心急,慢慢来。”
萧照扶着轮椅的手攥紧了。
莺莺尚且如此这样乐观,他又有什么理由不振作呢?
等到端午节早上,莺莺收拾停当,萧照命激流将自己搬上马车。
莺莺阻拦:“萧大人还未大好,不用去。”
萧照薄唇抿起,很是坚定:“这是你娘家办的归宁宴,我做丈夫的自然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