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感觉到月无咎周遭的气息瞬间沉重起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变故,刚落下的心又瞬间悬了起来。
出事了?他要变卦?还是要大开杀戒?
月无咎:都不是,只是一个怨种师尊要替他的徒弟去开家长会了。
月无咎于无人处收好了帷帽,换做了平日九重山月宗长老的打扮。
见到元昊仙尊时,这位仙尊先将他打量一遍,眼神十分复杂,既带着几分谴责,而这谴责中又带着几分月无咎不太明白的隐隐嫉妒。
给人代课的芃芃和找人代课的弟子站在廊下,正在相互推诿责任:
“我只是让你代个课,没让你给我竞争课代表!现在被发现了你得负责!退钱!还要赔偿我的学分损失费!”
钱到了芃芃的手里,她怎么可能再吐出来。
小姑娘理直气壮地争辩:
“你让我代课是我有没有给你好好的录完课吗?我不仅没有让老师发现你不在,还给你争取到了让大家眼前一亮的表现,你一来就可以享受我给你准备好的排面,这位赵日天道友,我不多收你钱你就该偷笑啦!”
“……我不叫赵日天!我叫赵昊!”
痛失本名的赵昊气得冒烟。
听完这两人的相互推诿,元昊仙尊显得十分痛心疾首。
“学堂讲课,怎能假手于人?赵道友,你此等行为,对道法还有何敬畏之心?”
芃芃见状偷偷嘲笑:
“哈!你挨骂了吧!”
“笑什么,还有你!”
元昊仙尊的视线唰的一下落在芃芃脸上,她立马乖巧站直。
“小小年纪本该在师门专心修炼,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不把时间花在该学的课程上,这是因小失大!误了前程!”
芃芃还以为这位仙尊要怪她没有报备昆仑墟就来偷师,没想到话外虽然是责骂,实际上却是为她的修行而操心。
于是芃芃没有争辩,老老实实垂下头挨骂。
月无咎刚从旁边一位弟子口中得知芃芃一节课拿下灵妖课课代表的英雄事迹,心中还有几分骄傲。
不愧是他的徒弟,小小年纪,就能将这些昆仑墟的书呆子说得一愣一愣。
“还有这位月仙尊——”
公仪澹屏退众人暗中跟来时,就见自家一无所知的元昊仙尊对身旁的银发仙尊怒目而视,全然不知道这位眉眼淡然的仙尊方才差点在昆仑墟大开杀戒。
“你这小徒弟年纪虽小,脑子却灵光,又见多识广颇有博学,应该好好培养才是,怎么能让她小小年纪就操心钱财之事呢?你这位师尊当得很不称职啊!”
公仪澹:……仙尊!您不会云就不要云!
公仪澹听得胆战心惊,刚才在洞府中被月无咎掐脖子的阴影还在,他生怕月无咎一生气就将元昊仙尊一剑噶了。
然而月无咎闻言却十分谦卑,半点没有方才劈开结界的气魄。
“元昊仙尊说得对,是我家徒弟给您添麻烦了,我平日也挺忙的,对这孩子疏于管教,让仙尊操心了,芃芃过来,跟元昊仙尊道歉,保证下次不会再犯了。”
芃芃:“仙尊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元昊仙尊早就消了气,但面上还绷着:
“下次想来听我的课,就光明正大的来,不过你自己该做的课业得完成好,你师尊若是惫懒,你这个做徒弟的也可以多提醒他,修仙是给自己修的,不是给师尊修的,得自己主动修炼,你可明白?”
芃芃深以为然地点头:
“明白!我师尊确实好懒的,他每天都睡到中午才醒,天刚黑就说困了,我让他再给我示范几遍没弄懂的剑招,他就让我去找师兄,诶,我能有今日的成就,确实都靠我自己自觉呢……”
月无咎:“哦?是论道考试考倒数第一的成就?”
芃芃:“……师尊!倒数第一这是能随便告诉别人的吗!”
月无咎:“那为师睡懒觉你不一样天天拿喇叭到处宣传吗?”
相互拆台的师徒二人四目相对,火花四溢。
暗处旁观的公仪澹眸光晦暗,心绪复杂难言。
他在公仪家败落后的时代出生,一出生就得知自己的使命,他是公仪家派往昆仑墟的棋子,是稳住公仪家的颓势,象征修仙宗门初创后昭示自己仁慈的工具。
所以哪怕十岁就在昆仑墟掌门的身边长大,他也知道自己从未被掌门当做真正意义上的弟子。
可公仪芃——
同样是公仪家的人,她只是族谱上不知道哪个角落分支里的边缘血脉,却能拥有万古剑皇这样厉害的师尊。
元昊仙尊在昆仑墟并无长老之名,只是教授一些无足轻重课程而已。
论身份,远不如掌门首徒的名头。
可月无咎这样的人,却甘愿听元昊仙尊的训话,没有丝毫怨怼不服之意,只因为他的徒弟听了元昊仙尊几节课。
公仪澹不明白。
在他的认知中,不存在这样的师徒关系,公仪芃也没有任何值得万古剑皇另眼相待的价值。
冷眼旁观了一会儿,公仪澹转身默默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