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明章出乎意料:“项樾?”
楚识琛仔细考虑过,项樾是行业龙头,无论业务还是管理都是顶尖的,能学到很多东西。
上一局落败也令他明白一件事,当局者迷,他要跳出亦思才能看得更真切。
况且,他要借助项明章的力量,接近一点比较容易办到。
楚识琛肯定地点了点头:“你同意么?”
项明章问:“为什么?”
那杯度数不低的酒发挥作用,楚识琛的大脑晕眩了一秒,跟着舌头打结“唔”了一声,于是他省去有的没的,简化答案——“我要离你近一点。”
项明章怀疑要么他听力退化了,要么他中文退化了,愣着完全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分神的工夫,楚识琛倒满一杯威士忌,两三口灌下一半。
酒气蔓延上脸,双腮透出淡红,他紧闭唇齿不知在想什么,忽地放弃般张开口,将隐匿的心事随酒气重重地叹了出来。
项明章想起琵琶曲终的一抬眸,楚识琛那一刻的眼里分明是难过。
倾身夺下酒杯,项明章道:“别喝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楚识琛摇头:“不饿。”
项明章瞥了眼今日的餐单:“这里的红酒烤鸭不错,随便尝尝。”
“烤鸭……”楚识琛带着醉意,“我在北平一家老字号吃过,皮脆柔嫩,香得很。”
项明章纳闷儿:“北平?”
楚识琛没理他,从意见簿上撕下一张纸,另一只手握着钢笔,在项明章的默许下开始撰写协议。
他一边写一边申明——“不准陷害我,不准随意开除我。”
项明章瞧着那两行繁体字,恐怕还有一条“不准利用我”,提醒地问:“还有没有?”
楚识琛认真琢磨了一会儿,写下第三条:“不准让我削苹果。”
项明章:“……”
他心想,削完还不是给你吃了。
酒劲儿愈发上头,楚识琛下笔不稳,钢笔尖在压着纸的左手食指上划下一道,墨水痕很快干涸,将要在白皙的皮肤上凝固。
项明章抽了张纸巾,伸手去给楚识琛擦拭,结果楚识琛一巴掌推开他,警告地说:“没规矩,盖章之前不能碰。”
项明章气笑了:“这份破协议还要盖章?”
“当然了。”楚识琛神志不清地低喃,“可我的公章丢了,上好的水晶,法兰西的皇家工匠打了三个月呢。”
北平还不够,又来个法兰西?
项明章招手叫服务生把酒水撤了,再喝下去,保不齐要梦回大清。
协议写完,楚识琛签名字,习惯性地写了三点水,一顿,无奈地笑了笑,改成加粗的“楚识琛”。
他放下纸笔,后仰靠近宽大的软靠垫中,酒水刺激得头脑发热,但身体仍有些冷。
项明章拿起协议看完,楚识琛歪着脑袋睡着了,肩膀向内微蜷,露出的一截锁骨凹下深刻的阴影。
外面大雨倾盆,一时半刻走不掉了,项明章脱下风衣,走过去盖在了楚识琛的身上。
快傍晚时雨才转小,项明章叫了车送楚识琛回家。
他以为玩咖的酒量起码能以一敌三,谁知道半瓶威士忌就迷迷糊糊了。不过楚识琛的酒品不错,不疯不吵不吐,还知道自己拽安全带。
楚识琛回家睡了一夜。
第二天上午,楚识琛醒了,深度睡眠后整个人有点懵,他记得跟项明章一起喝酒,谈到回公司的事,具体怎么说的不太有印象。
他也不记得……为什么项明章的风衣会挂在他的房间里。
洗漱干净,楚识琛下了楼。
大门外驶来一辆物流公司的汽车,快递员放下一只箱子,请他签收。
寄件人标注着一个“项”字。
楚识琛签完收下,箱子是长方形的,又大又沉,层层包裹似乎箱子里的东西很贵重。
拆到最后是一层深色的丝绒布,楚识琛小心翼翼地掀开,里面竟然是他昨天弹过的那只琵琶。
琴弦上别着一张“君子协议”,他抽出来,项明章在下面签了名。
手机响,楚识琛看也没看就接通了,耳边传来项明章的声音:“收到了么?”
楚识琛问:“你指协议还是琵琶?”
项明章回答:“我以为你两样都喜欢。”
楚识琛道:“所以你同意了?”
项明章说:“是,我同意了。”
楚识琛抬手抚过凤凰台,轻拨一下琵琶弦:“那我回到项樾,具体的岗位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