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承认,标书那件事真相大白,不被楚识琛误会的感觉还不错。
最终,项明章没有打给许辽。
屏幕一闪,收到一条信息,公寓的私人管家知道项明章回来,询问更换的衣物是否需要清洁熨烫。
项明章让对方过来取,回复完,他把换衣凳上的一身西装拎起来,从马甲口袋里掏出那只怀表。
楚识琛不在,项明章每天戴着上班,没想到正好戴去了哈尔滨。
在去医院的出租车上,楚识琛烧得迷迷糊糊,竟然还注意到隐藏在衣襟内的表链。
项明章始终不明白,这只怀表到底有什么故事,为什么楚识琛第一次见到就那么反常?
办公室那一晚,楚识琛近乎明抢,并且喃喃地说了两个字——我的。
以楚识琛矜持庄重的个性,平时根本不会说这种话,当时喝了酒,“我的”,是无心之语,还是酒后吐的真心之言?
项明章灵机一动,他不调查楚识琛,但可以调查这只怀表。
这是他的私人物品,拆开了敲碎了怎么查都合理合法,至于检查报告,他一张张收入纸封,暂时放进书房保存。
一夜过去,项明章起床去游了几圈,换衣服到公司,销售部工作繁忙,不到九点钟谈话间已经全部占满了。
经过秘书室,楚识琛来得比往常早,黑西装黑头发,坐在办公桌后专心做事。他生病初愈,肤色仍有些苍白,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疏离。
伏案良久,楚识琛翻开一本文件靠回椅背,轻昂起下巴,一瞬间的神态有股上位者的高傲,甚少流露在人前。
楚识琛掀过一页,视线移动发现项明章在门口,他放下文件,起身走过去打开门,说:“项先生。”
两个人之间没有多余的称呼,不同场景,不同的意味,项明章说:“是不是很忙?注意休息。”
“还好。”楚识琛道,“等下要去一趟市场部,先帮你泡咖啡?”
项明章说:“不用,早餐喝过了。”
他们守着门一内一外相隔半米,楚识琛灵敏察觉,项明章似乎有话,或者有想法要表露,等了片刻却没动静,他道:“我派人去了哈尔滨帮忙打点。”
项明章说:“嗯,你办吧。”
楚识琛该去市场部了,积攒了一周的工作够他忙到下班,他不记得、也不在意检查报告放在了哪。
其实部分工作超出了秘书的职责范畴,楚识琛之前参与历信银行的项目,整顿亦思财务部,推行退款机制,他的能力、权限和风头实在难以埋没。
这次楚识琛突然请假,没两天,项明章也走了,今天两个人同时回归,底下的人都猜测会有事发生。
等周恪森的归程确定,楚识琛去亦思安排了办公室,跟人事部拟定公告,关于研发部要有人事变动的传言也透出风来。
周末上午,楚家倾巢出动去机场接机。
周恪森推着行李出来,楚识绘最激动,大喊着“森叔”冲上去拥抱。
周恪森无儿无女,期望都给了楚家的兄妹,来之前装作不在意,见到楚识绘却根本忍不住,问专业成绩,问实习情况,问技术方向,把楚识绘都问怕了。
楚太太腼腆地立在一旁,心中惭愧,酝酿半天叫了声“老周。”
周恪森既然答应回来,就已经摒弃前嫌,他应了,说:“小杨,我想去看看楚喆。”
从机场驶向墓园,路途中楚识琛买了一束白菊。
楚喆的墓在一片向阳的草坪上,楚识琛第一次来,他望着墓碑上的照片,楚喆和他幻想中相似,睿智且温和。
周恪森伸手擦了擦照片,声音高高低低,念叨着老友间积聚四年的心里话。
楚太太对着墓碑向周恪森道了歉,叫楚喆放心,楚识绘讲了些零碎的生活点滴。
楚识琛闭口不言,他该说什么呢。
楚喆在天之灵一定知道他是个窃贼,偷取了身份,还有胆子来拜会失主的父亲。
另外三人等着他说点什么,他放下花束,歉疚不敢作声,久久,他对楚喆说:“来日方长,那就且看来日吧。”
离开墓园,一家人为周恪森接风洗尘,楚识琛提前安排好了一切,下午陪周恪森到住处,两个人坐下来详谈亦思目前的状况。
三壶茶的工夫,楚识琛分轻重缓急地交代,无一不妥帖。
聊完,周恪森不禁感叹:“你跟以前太不一样了。”
楚识琛笑了笑:“不让森叔失望就好。”
星期一,周恪森正式在亦思上任。
公司系统发了公告,顷刻间各部门皆知,亦思内部掀起波澜暗涌,周恪森一露面,曾经的旧部下属全跑来了,每个人都激动不已。
周恪森穿着朴素,但气场很强,笑问大家自己是不是显老了。
正说着,李藏秋出现,路上收到信儿,果然是真的,他没想到有朝一日周恪森还会再回来。
走近了,李藏秋先看了楚识琛一眼。
楚识琛道:“李总。”
李藏秋点一点头,儒雅笑道:“周副总,咱们老哥俩好久不见了。”
周恪森十足的冷静,陈仇旧恨掩在岁月刻下的眼纹里:“以后恐怕又要天天见了。”
李藏秋道:“瞒这么严实,什么时候决定回来的?”
楚识琛坦坦荡荡地说:“是我去哈尔滨向森叔认错,请森叔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