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双方委托律师正式约见,因为项明章作为主动方态度很积极,所以流程推进得较为顺利。
沈若臻没什么要帮忙的,倒是省心了,每天如常上班下班,偶尔见客户应酬,同时等候着公司里发生动静。
一周之内,他收到三封辞职信。
沈若臻依照程序批复、面谈,处理得利索爽快,给离职员工和亦思都留了体面。
李藏秋仍然没来公司,只打过一通电话,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估计是为渡桁操劳所致。
沈若臻当时在加班,刚从茶水间泡了一杯浓茶,他停在办公区空荡的过道上,望着运营总裁办公室闭锁的外门。
李藏秋没绕圈子,直言已经对项明章提过了,想早一点退休。
沈若臻握着手机,表示可以理解。
一通电话不算长,沈若臻和李藏秋都心平气和,用最淡然的方式走完了最后一步。
无论哪个时代,现实世界没有轻易的绝交,彼此都明白,以后生意场上难免遇到,再见总要握手寒暄。
周末,沈若臻一早起来,换好衣服下楼。
楚太太和平时不太一样,穿着一身黑白色的职业套装,挽着方正的皮包,等楚识绘收拾妥当,一家三口出了门。
今天正式签协议,沈若臻陪楚太太和楚识绘到律所,项明章带着自己的律师也到了。
双方准备得很充分,整个过程只有半小时左右,剩余一些杂七杂八的手续就交给律师去办。
项明章签完名,了却一桩心事,顿觉减轻了负担。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沈若臻和项明章落在后头,他道:“终于办妥了,不用再惦记。”
“嗯。”项明章说,“辛苦你作陪,今天还有什么安排?”
沈若臻道:“没别的事,你呢?”
项明章也没事了,还没回答,楚太太在前面转过身,叫道:“小琛,上车啦,我们再去个地方。”
沈若臻问:“妈,要去哪里?”
楚太太笑着卖关子,邀请道:“明章如果不忙的话,一起去呀。”
项明章客气地说:“你们家庭活动,我不会打扰吧?”
“怎么会呢。”楚太太招手催促,“我担心自己帮倒忙,办坏了事,要你们参谋一下才敢拿主意。”
项明章吩咐司机把律师送回去,他坐上楚家的车,半小时后,他们抵达了江岸以南的新兴商业圈。
附近伫立着成群的高楼大厦,半空的烟云映射在一片一片蓝色的玻璃外墙上,街头车水马龙,来往的男男女女大多是职场装扮。
司机在一栋大厦前把车停稳,楚太太说:“到啦,就是这里。”
下了车,沈若臻仰视面前的建筑,问:“妈,这是什么地方,我们为什么过来?”
楚太太答道:“这是我给亦思找的新地方。”
沈若臻扭头去看项明章,他们之前讨论甚至争论过,亦思什么时候搬离项樾园区。两个人共同决定,再等一阵子,没想到楚太太闷声干大事,居然悄悄地办了。
大厦内部装修精美,结构科学,面积也绰绰有余,这样水平的办公楼在市场上很紧俏。
楚太太虽然不管公司生意,但社交圈子广泛,认识的人多,她物色了好几处不错的位置,筛选后最满意这里,是有一定信心才带他们来“保眼”的。
楚太太对沈若臻说:“走江岸大道回家不要太方便,你上班可以多睡半个钟头。”
楚识绘拿着手机拍照:“我朋友家公司就在旁边那条街。”
楚太太笑道:“等你毕业了工作,中午可以找你朋友一起吃午餐。”
项明章负手参观,回忆起创业初始,项樾通信也是在写字楼里,只有两层,也是为了方便租在学校附近。
十多年里公司不断发展,地方一变再变,越来越大,总部建立了园区,西南和东南的分公司,北方的办事处,全都扩大不止一倍。
项明章喜欢朝前看,极少忆当年,此时此刻想起来跟一场梦似的,他闻见沈若臻身上的迦南香气,回过神来:“你觉得怎么样?”
沈若臻实话实说:“挺好的。”
楚太太谦虚道:“明章,你见多识广,给点意见,我知道这里跟项樾肯定没法比。”
项明章就算不舍得沈若臻走,但修养不允许他对长辈泼冷水,说:“我也觉得不错,伯母一定花了心思。”
楚太太的想法其实很单纯,亦思要独立,那留在项樾园区于理不合,她害羞道:“我以前什么都不管,如今想为公司做点事情,希望不算太迟。”
沈若臻鼓励地说:“只要想做,什么时候都不怕晚。”
楚太太得到了正面评价,心情激动,从大厦出来,说:“我得再问问老周,研发部门和别的不一样。”
楚识绘道:“我拍了照片,咱们现在就去吧,正好我有问题请教森叔。”
沈若臻让司机送楚太太和楚识绘,他和项明章留在街边,没别的事了,两个人慢悠悠地沿着人行道往前走,像在周围工作忙里偷闲的上班族。
走了一截,沈若臻道:“看来亦思很快就可以搬了。”
项明章那天在车里辩驳,今天仿佛改了态度,一是他尊重楚太太的意向,二来他到底是个成熟的人,懂得孰轻孰重。
“也好。”项明章接受了,“自立为王,有个根据地才能招兵买马。”
沈若臻浅浅笑道:“多谢项先生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