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妃顺势牵住陛下的手,虽含着泪,心中却很欢喜,语调带着娇嗔:“陛下这么久不来看臣妾,臣妾还以为陛下厌恶臣妾这般。”
沈淮嗓音淡淡,随口敷衍了句:“政务繁忙,这不是得了空便来了?”
这话说的明显是随口谎言。
政务再忙,却有时间宠幸新人!
若是从前,宓妃定然不依不饶冲陛下撒娇要个说法。可现在陛下好不容易来一趟,她不敢再作,生怕惹了陛下不开心,以后再也不来了。
她将委屈吞进肚子里,同陛下一起落座于殿内,打起精神笑着说:“陛下今日既来了,便在绛云殿用晚膳可好?臣妾小厨房的厨师可是您指的,厨艺一流,可好?”
看着宓妃希冀的明艳面庞,沈淮伸手捏了捏她脸颊,散漫道:“都依你。”
沈淮的声音清冷好听。
漫不经心说话的时候声线带着点慵懒,低低沉沉的,总要人有种温柔的错觉,仿佛自己是他放在心尖上宠着的人。
宓妃一向最喜欢陛下用这样的声音对她说话,每每听到,便会觉得开心,心也情不自禁地砰砰跳,她走到沈淮身前去,大着胆子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撅着嘴说:“陛下……你摸摸,臣妾肚子里的孩子都觉得父皇不要他了,竟狠心这么久不来。”
胎儿如今才两个多月大,又怎么会动,这明摆着是撒娇耍赖,在朝他要说法。沈淮一笑,反问着:“是他想朕,还是你想?”
宓妃红着脸钻进沈淮的怀里:“陛下!”
她仰起头看陛下的眼睛,娇嗔道:“是臣妾想,臣妾好想您……”
沈淮拍拍她的背,示意她起身坐好,嗓音温和:“好了,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总在朕跟前撒娇。”
不多时,虞灵上前请示用晚膳。
沈淮才牵着宓妃一同去侧殿用膳,刚用了几口,门外急急忙忙走进来一个小太监,面色焦急为难,跪着通禀道:“奴才叩见陛下!”
他觑了这人一眼,说着:“皇后身边的人?说吧。”
那人立刻磕了头,趴在地上回话:“奴才奉皇后娘娘的命请陛下前往鸾鸣宫,姬良使醒来后一口咬定是妙御女下的毒,但妙御女抵死不认,甚至要以死明志,又说是苏美人坐到姬良使身边后才出了事,娘娘将苏美人请到了鸾鸣宫问话,却觉得可疑,这才请您前去。”
“苏美人也去了?”沈淮敲了敲桌子,淡声说道:“知道了,朕即刻就去。”
作者有话说:
沈·冠冕堂皇·屑·淮
第16章 降采女
争锋
鸾鸣宫-醉雀阁
苏皎皎红着眼跪在皇后跟前,纤弱如柳的身子挺的很直。与她一同跪着的人还有妙御女,她亦哭得梨花带雨,委屈极了,哭嚷着求皇后娘娘明鉴。
皇后不免有些头痛。
昨日派去审讯的宫人一无所获,竟没有一人发觉有任何异常。醉雀阁的宫人们战战兢兢,言这些时日姬良使的吃穿用度皆是经了不止一人的手,没有哪个宫人有机会单独碰这些,更别提是别宫的人。
她派人将整个鸾鸣宫都翻过来遍,也未能找到害姬良使中毒的一丝药末。究竟是那人藏得太深,还是中毒之人实在心机深沉,竟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
姬良使醒后听说了这药和药引,又听说查不出线索,顿时万念俱灰,一口攀咬住妙御女。说妙御女不满她得宠,要将姬良使毁容,好少一个竞争对手。
姬良使与妙御女同为得宠的新妃,彼此暗中较劲也是合理。
但妙御女却抵死不认,说自己同姬良使井水不犯河水,从未有过嫌隙争吵,又怎么可能害姬良使。何况妙御女更得圣宠,她无论如何也没有这个必要和动机。
两人在宫中对峙许久,吵得皇后头痛不已。
若是光听姬良使的话凭想象便构陷她人定是不成的。在并无证据的情况下,她身为国母,自要主持一个公正。
但姬良使中毒是真,幕后黑手尚未查出也是真。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无论如何也得给出一个结果,好平息这场风波,稳固皇室与她皇后的威严。
谁知妙御女情急之下又扯出了苏美人,扬言苏美人定是知道什么,再不济也可问清楚当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皇后知道苏美人并未淌这趟浑水。
但她初封招摇,侍寝次日陛下竟能亲自去瞧她,这样风头正劲的妃嫔既不能为她所用,身上便是沾上点脏水,能坏了陛下对她三分喜欢也是划算。
转念一想,便将苏美人和陛下一道请过来,这样一场闹剧不论是非对错,交由陛下一锤定音即可。
苏皎皎表面含着泪,实则微微低头思考着现在的局势。
今早的时候王淑妃便已经将矛头指向过自己,她的解释有理有据,皇后摆明是信服了,但今晚偏生又让她来了一遭,甚至还请了陛下过来。
这番举动是何用意耐人寻味,苏皎皎不得不多想一些。
她投靠宓妃的时候,早在当天便已经阖宫皆知,皇后自然也不例外。苏皎皎心底冷笑,无非是因为自己并非她手下的人,多受些无妄之灾也无妨。
但眼前一事最重要的,还得是陛下的态度。
如今陛下是多宠她几分,但她清楚,这几天宠爱不过是因为新鲜。若是放在她之前,也会多宠爱妙御女,钟美人,再往前也会宠爱宓妃,并非因她有多特别。
她不敢确定,这个时候的陛下,到底会站在谁那边。
今日之日已是无头悬案,但既已惊动了陛下,不论真凶究竟能否查出来,都必定会推一位出来认罪的替罪羊,好让人敬仰天家威仪。
替罪羊的人选显然就在她和妙御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