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狭小的视线顿时黑下去,她看不清路,正要开口问小松子。
谁知小松子反应极快的起身地捂住了落落的嘴,当机立断地将她往荷花池边上拖。
他手下使了死劲,根本不给她一丝反抗的机会。
落落才挨了一顿打,又身子瘦弱,挣扎不过身强体壮的小松子。她努力高喊了两声,声音却只闷闷地在喉间响,怎么都喊不出去。
紧接着,她的头被摁进发腥的池水里,池水顺着她的鼻腔灌进肺部,叫她连呛几口水。巨大的惊惶和窒息感席卷了她,越是想呼吸,吸入的池水就越多,最后耳边只剩下呼噜噜的水声。
不出很久,便没了声响。
第一次杀人,小松子也有些惊惧。
但对于一个要谋害主子的奸细,他很快便整理好情绪,估摸了方向后,将落落的尸体往千鲤荷花池里一推。
随着“噗通”一声,周遭归于寂静。
小松子拍拍身上的土和水渍,摸索着找到宫灯,从袖管里拿出一个火折子来。轻轻一吹,宫灯顿时亮起,他轻车熟路的挑小路回了关雎宫,一路上都没被人发现。
进披香殿和苏皎皎复命后,小松子才微微低下头,等待指示。
他亲手杀了落落,身上难免溅上水花,此时额旁的发丝湿漉漉的,隐隐还在往下滴水。
苏皎皎听闻过程,眉目间有一瞬的动容。
但也仅仅一瞬,便化为了冰冷。
扪心自问,其实落落是个可怜人。
被王淑妃利用,家人受要挟,这宫中身不由己,为人迫害。
但苏皎皎自己又何尝不无辜?
若非凌霄发现得及时,她现在怕是已经亏了身子,若是严重,生死未卜。
她不残忍,别人就会对她残忍。
摸爬滚打这些年,苏皎皎的心比许多人都要狠些。
“你说,落落死前,脸颊被打得红肿,眼睛都肿得只剩下一条缝隙?”苏皎皎思衬了番,又确认了一遍,她淡淡掀眸,才注意小松子身上的水渍,温声道:“等等出去好好清洗一下,别被人看到。”
小松子心中感激,躬身说着:“回小主,确实如此。奴才起初看见落落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若是没有奴才,以她当时的情况,怕是自己都能掉进千鲤荷花池里去。”
苏皎皎点点头,看向小松子,温声道:“你是第一次杀人吧?”
小松子怔了下,低头称是。
“你会不会觉得我心狠?”苏皎皎叹了口气,嗓音极轻:“若非不得已,谁愿意手上沾血?小松子,你在宫里时日不短了,这些勾心斗角的事,见得定是比我要多。”
她声线绵和,叫人情不自禁地信服:“我只希望,我们自己的人都能活的好好的。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笑着活到最后。”
“可好?”
见主子思虑悠长,小松子心中那点惴惴也不知不觉的烟消云散,转为了坚定:“小松子但凭小主吩咐,奴才不后悔。”
苏皎皎满意笑笑,柔声道:“你今天也辛苦了,下去歇着吧。”
披香殿内人散尽,苏皎皎才疲倦地揉了揉额角。
短短两个多时辰,苏皎皎虽脸上淡定,但实际上,她的心一直悬着。
要知道,她这一步棋,走的相当险。
她得保证敏充仪一定不可能知道王淑妃暗中杀她的计划,又得猜得中敏充仪得知是披香殿的人求见,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保证了这两点,才能够让落落死的有价值。
但幸好,她算无遗策。
苏皎皎端起瓷杯,掀盖吹了口新泡的雨前龙井。她的目光透过门口,看向外头,殿外繁星如织,星光粲然,墨蓝的天幕如一幅画卷。
明日,一定是个好天气。
次日晨起,披香殿上下乱成了一锅粥。
苏皎皎正被凌霄侍奉着梳头上妆,马上要去凤仪宫给皇后请安,谁知这时候鱼滢从殿外疾步进来,娇呼了声:“小主!”
她颦眉淡声,问着:“发生什么事了?”
鱼滢担忧地看了一圈披香殿内正在收拾床铺的宫女,说着:“小主,落落不见了。”
“听与她住一屋的蕊安说,她昨晚睡前就没见到落落的人,还以为被小主派去做活了,谁知今早还没见人,这才赶紧来通知奴婢,”鱼滢语气有些着急,“奴婢心想不对劲,又问了阖宫上下,皆没人见过落落。”
苏皎皎皱眉道:“昨日下午,落落不是去给云宝林送礼了吗?”
她略略扬了声:“你们都瞧见她回来了吗?”
殿内宫人面面相觑,福身说道:“回小主的话,奴婢没见过。”
“这便怪了,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不见?”苏皎皎的语气也稍急了些,“一个大活人在本主手下不见了,若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知道,岂不是要怪本主的罪?”
鱼滢此时适时开了口,却有些犹豫:“小主……”
苏皎皎看她欲言又止,催促道:“何事?还不快说!”
鱼滢急忙跪下去,说道:“奴婢只是在想敏充仪一贯同您不睦,昨日落落去的正是缀霞宫,会不会是……”
“会不会什么?”苏皎皎稍稍怔了下,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鱼滢的意思,一手掩唇,震惊道,“你是说,会不会是落落得罪了敏充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