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周临先心里那个,打小在赞不绝口中长大,从来遥不可及的三哥,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耳边狂风呼啸,雪粒子吹进车厢。
周临先眯着眼,捏着发痛的眉心,恍然想起来,今天是三哥的生辰,也是他母亲的忌辰。
往年这个时候,他三哥都是怎么过的?
总之不是今年这样,带两坛子大萝卜去见一个女子。
他的三哥周临渊,真的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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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临渊到三必茶铺的时候,街上已经人烟稀少。
铺门只开了一条漏光的缝。
里面的灯笼还亮着,但是没有客人。
新雇来的伙计,也已经回家了。
只有她一个人,在柜前,写写画画,不像是完全在写字。
周临渊推开门。
虞冷月听到声音,头也不抬地说:“热汤今天没有了,只有茶叶。”
没有回应,脚步声反而越来越重。
一抬头,风雪的寒意,顺着对方的衣袍,刮到她脸颊上,生生一阵冷意。
周临渊一身带雪的大氅,立在灯下,眼神深静,孤鹤似的一只。
顷刻间,虞冷月两眼似水里映了灯,润泽而明亮。
她丢下笔,绕过高柜扑过去,紧紧抱住他。
他是真的神龙见首不见尾。
掰着手指,近一个月里,见他不过寥寥几次。
连这样熟悉的寒山冷植的味道,都变得遥远而陌生,许久没闻过了。
周临渊抬手,轻抚虞冷月的发顶。
屋子里到底还是暖和些,仿佛连她的头发,也变柔软了许多。
虞冷月从他怀里出来,仰面笑道:“不是说没工夫来吗?怎么又来了?”
他脖子上狐狸毛很厚,扎到鼻尖,有些痒痒的,她揉了揉鼻子,娇嗔一句:“还以为还等到年后给你拜年的时候才见,正好收你的封红。”
周临渊低头,瞧着她终于有些丰润的面颊,淡声问:“封红没有,金陵大萝卜要不要?”
虞冷月眼里藏不住欣喜。
很快,她不信地问:“可是现在运河有的路段都结冰,金陵的船过不来,陆路也难走,真有啊?”
“吱呀”一声。
顾豫抱着两个坛子,用脚拨开门进来,轮廓分明的脸,十分冷厉,朝虞冷月微微点头,问道:“掌柜,放哪里?”
虞冷月见那坛子不轻,就指着后院说:“放厨房。”
免得她再搬过去。
顾豫轻轻松松搬着两个坛子,往厨房去。
厨房也燃着灯,今天正好轮到雪书做饭,她正在里面炒菜。
虞冷月关了铺子门。
和周临渊两人,在前厅说话。
她见周临渊坐下歇脚的意思都没有,问道:“急着走?茶也不喝?”
周临渊轻压下颌。
虞冷月不死心地问:“一刻也不能留?”
周临渊眼睛往柜面上一瞥,上面摆着账本、一本书,还有几张有字的纸,问道:“留下听你讲话本?”他唇边浮笑,指尖轻点在那本书页上,说:“这就是你说的,写夫妻之间的话本?”
本来没什么,被他这么一笑。
好像她看的是不正经的书。
虞冷月把书的封皮翻出来,挺直了腰杆子道:“我看的可是正经书!”
周临渊低下眼睫,的确是本正经书,是一本讲如何经商的书。
虞冷月凑到他耳畔,小声说:“你说的那种书,都是禁|书,我哪儿敢光明正大看,得偷偷在屋子里看。要讲也只能偷偷跟你讲……”
说完,还得意地挑了挑眉毛。
周临渊长眉微蹙,声音低冷了些:“你真藏了那种书?”
私藏禁|书可不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