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洗掉最后一点泡沫时,忽然浴室门锁响了响,滕枝吓了一跳,肩背瞬间绷紧。
李天成在门外,不解问道:“老婆,你怎么锁门了?”
以前只有夫妻二人在家,滕枝上厕所和洗澡经常是不关门的,锁门这个举动确实有些反常了。
滕枝假装听不清,大声喊:“啊?你说什么?”
“算了,没事,你先洗吧。”
滕枝再淋了一会儿水,才走出淋浴间。
浴室洗面台上方有叁面镜柜,一面镜柜是放滕枝的护肤品,一面是李天成使用,还有一面是放些杂物。
周五早上洗漱后,滕枝留了个心眼,把几个镜柜都打开拍了照。
这时再打开她的那面镜柜,与照片对比。
果不其然,水乳面霜的摆放位置都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滕枝静默片刻,取下面霜罐子,旋开盖子。
她夏天用面霜容易长油脂粒,所以从回南天之后,护肤时只用水加乳,已有两叁个月没用上面霜了。
而这时候,黑罐里的膏体有被挖过的明显痕迹。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亲眼目睹这种某人或无心或有意的示威手段,滕枝的胸腔内仍像有荆棘疯长,扎得她怒气高涨,恨不得立刻冲出浴室与李天成当面对质。
可还没到最佳的时机,滕枝咬牙忍,把面霜放回原位。
她拿出一块日用卫生巾,拆开,贴在底裤,再穿上。
客厅电视播着港剧,李天成在沙发上按着手机,像在跟谁发着信息,但见滕枝走出来,他旋转了手机,成了打游戏的姿势。
滕枝假装没看到,擦着头发走过去:“你刚才在门外说什么啊?我没听清。”
游戏开屏经典的音乐从手机里传出,李天成眼神有点儿暧昧:“没什么,想着我们好久没一起洗澡了。”
寒意从脚板底一点点往上冒,滕枝强忍不停涌起的反胃,还要装出恼羞模样,让丈夫玩完游戏就赶紧去洗澡,等着他的衣服一起开洗衣机。
小阳台连接着厨房,滕枝走过去把浴巾也丢洗衣机里。
她瞄向客厅方向,见李天成又把手机竖起来了。
滕枝终于进了厨房。
这次厨房的“复原工作”做得比较到位,滕枝猜测,可能是刘旎觉得“厨房示威”效果远不如“浴室示威”,也可能是李天成收拾的。
回想刚才李天成露骨的暗示,滕枝止不住地发颤。
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她都反感且害怕李天成的靠近,更别提发生关系了。
她都怕,要是李天成叫她给他含的时候,她会忍不住怒气攻心,一口咬烂他下面那根玩意。
“老婆,我去洗澡。”这时李天成在外头喊。
滕枝应了声“好”。
听着李天成的脚步声进了卧室,她长长吁了口气,从冰箱里取了瓶无糖茶,走到水槽边拧开。
喝了两口,冰凉压下了心头火,她下意识地往窗外看出去。
隔着几条车道,是那栋大厦,许多公寓没有亮灯,包括她留意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那个小小格子。
记忆似藏在地底下滚烫的泉,逮到空隙就会潺潺流出。
许多画面历历在目。
潮热的,缠绵的,恣意的。
不伦的,疯狂的,放肆的。
黑的,白的,红的。
滕枝晃晃脑袋,想把旖旎的情事驱散开。
正想离开,对面那个黑压压一片的小格子中间,忽然有颗火星亮了亮。
极细,极弱,蚂蚁般大小,闪一下就不见了。
滕枝视力不佳,以为是自己眼花,双手撑在水槽边,前倾了身子,眯起眼紧盯那处。
心跳得厉害,噗通,噗通。
过了几秒,那火星又亮了。
这次持续得比较久,久得能让滕枝确认,这不是她的幻觉。
似一只火蚁,在她眼角咬了一口,酸麻瞬间漫遍全身。
她从裤袋里拿出手机,很快找到那个老虎emoji。
对话页面上方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