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姮亲自给郑蔚斟酒,郑蔚忙双手举杯,带着晚辈的谦恭。等酒斟过,白姮与他举杯:
“多谢大人来与小女贺寿,不过这第一杯,我还是要谢谢大人。”
她看着郑蔚:
“谢大人从陶知州手下救了小女,谢大人在长宁镇护小女周全。这话说起来简薄了,毕竟大人救护小女,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是晚辈应当,夫人不必谢。”
怕白姮再说什么,他立刻举杯:
“晚辈先饮为敬。”
他一口喝下酒,胡珊兰微微挑眉。这人可是不胜酒力,别醉了又要生事。
白姮看他喝的干脆,可想说的话却还是要说,她朝胡珊兰道:
“厨房还蒸着鱼,你去看看。”
“哎。”
胡珊兰就往厨房去了,郑蔚看胡珊兰背影,白姮看他,浅浅抿了口酒道:
“大人厚爱,但山岚命小福薄,怕是擎受不住。”
郑蔚正襟危坐,置在膝头的手用力扣着膝盖。
白姮侧眼看见了,却一点恻隐之心也没有。
“山岚如今这样,便是一辈子不出门,我们母女相依,也是好的。但她若有心,最好的良配是赤诚坦荡,心中有她,还得是相熟的。自然,是绝不能有什么糟污过往的。如此看来,沈二爷就是最好的选择。”
她给郑蔚布了一筷子菜:
“大人,吃菜。”
郑蔚忙点头,夹了菜吃在嘴里,却觉着满嘴苦涩,没有其他的味道。白姮笑了笑:
“若真有那一日,我想大人一定也会为山岚高兴的,对么?”
那口菜在嘴里,却怎样也咽不下。
胡珊兰端着盘子进来,面颊发红,郑蔚立刻起身迎上去接了,就看胡珊兰的手指已经烫的发红,但他只飞快一眼就移开眼光。胡珊兰看他实实在在的端着盘子,才从蒸笼里启出来的盘子,他双手全托在上面,竟仿若不觉着烫。
等盘子放在桌上,胡珊兰就看见他掌心一片通红。
“大人觉着我说的对么?”
白姮还不肯放过他,郑蔚抿直了嘴唇,却怎样也不肯松口。
氛围有些古怪,但胡珊兰觉着她不该开口,三人正沉默的坐着,屋外忽传来一道声音:
“我来迟了?”
温润醇厚的声音,白姮怔了一下,立刻含笑起身:
“二公子来了。”
沈润进屋,手里提着一盒才出炉的红豆饼。
白姮闻着香甜的味道笑着:
“就会惯她。”
“今日的寿星公,哪能不惯着呢。”
沈润笑,白姮立刻叫人将红豆饼装了摆在桌上,又听门外吭吭哧哧的声音,胡珊兰已经倚着门笑道:
“阿娘,沈二哥又送了好几坛子酿梅子。”
“你爱吃,你沈二哥自然记着。”
沈润道:
“去年想着怎的也够一年,谁知不到梅子成熟就吃完了,今年就多来两坛子。”
阿平端凳子进来,在白姮的示意下,凳子摆在了胡珊兰的旁边。
胡珊兰总算找到氛围诡异的根源了,郑蔚微沉中带着苦涩的神情,以及沈润笑容里,竟然也夹杂了些许意味深长。
但他坦然坐在胡珊兰身边,胡珊兰也就坐了。
沈润看不见,胡珊兰很自然的给他布菜,才出锅的蒸鱼,胡珊兰夹了最肥嫩的鱼肚,又换了自己的筷子再夹了尝了尝:
“沈二哥尝尝。”
白姮脸朝着胡珊兰二人,脸上笑着,余光却在关注郑蔚。郑蔚垂着眼,并没看对面。白姮笑笑,又给他倒酒:
“大人吃菜。”
郑蔚笑笑,端杯就喝了。胡珊兰心一沉,给白姮使眼色,可别把人灌醉了,还得有事。
沈润这饭自然是吃的开心的,外头桌上的奴才们也吃的开心,阿瓜不知屋里境况,只看着冬儿就没心没肺的高兴。郑蔚这一顿饭就食不知味。
他也几乎没吃什么,但酒喝了好几杯。
他看胡珊兰捏起沈润买的红豆饼,吃的惬意。看沈润碗里胡珊兰布的菜。
原来他真的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