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谢征麾下,不管他多么铁面无私,可一旦真正涉及危险,想来他都不愿她去的。
既决定了走这条路,樊长玉想自己去淬炼一场。
陶太傅却笑了起来:“老夫果然没看错你,正好你在水淹卢城一战中立了功,当日领兵修大坝的便是卢城守将唐培义,此人乃忠义之士,你去他麾下,也不算埋没。”
樊长玉心中五味陈杂,道:“多谢义父。”
陶太傅笑道:“谢老夫作甚?你有这一腔志气,老夫心中甚慰。”
马车继续在山道上蜿蜒前行。
樊长玉看向窗外,一场骤雨后,晴空万里。
苍鹰掠过苍穹,一声鹰唳清亮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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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征得知樊长玉从军,却入了蓟州军籍的事,已是两日后。
大军还有半日的路程就能和抵达崇州,派去追击随元青的那支军队却传信回来,随元青逃回了长信王妃娘家康城,只凭那五千骑兵,拿下康城无望。
为今之计,只能兵分两路。
贺敬元率领的蓟州大军已至崇州城下,如今已困死了反贼,崇州城破只是早晚的事。
朝廷那边还卡着军饷军粮,贺敬元是魏严的人,这时候只要谢征放权,朝廷那边的钱粮就能拨下来,至于拿下崇州后的军功最后落入谁手,便是李家和魏严的斗法。
而他放权后,未免被穿小鞋,去围康城便是再好不过的退路。
谢征和公孙鄞一众谋士再三合计后,还是决定去攻康城。
燕州军改道前往康城,前来支援的那支蓟州军,却得继续前往崇州。
谢征这两日处理军务政事忙得抽不出身,每日只能听亲卫汇报樊长玉的行程,得知樊长玉一路上几乎都在陶太傅车上,不是跟着学下棋便是看书,时常气得陶太傅吹胡子瞪眼,想到自己这位老师的脾性,谢征唇角往上扬了扬。
然而这日两军分道后,谢征尚在同公孙鄞商议抵达康城后的攻城之法,谢五便火急火燎赶了来:“侯爷!不好了!夫人和陶太傅跟着蓟州军走了!”
谢征从舆图上抬起一双冷淡的眸子,皱眉问:“怎么回事?”
谢五拿出一封信递给谢征:“这是陶太傅让我转交给侯爷的。”
谢征长指接过,拆开看后,面上瞬间覆上一层霜色,眼底隐约可见戾气,寒声道:“备马!”
公孙鄞见他脸色难看成这样,问:“信上写了什么?”
但亲卫牵来战马后,谢征已翻身上马扬鞭离去,公孙鄞只能捡起被谢征扔到地上的信纸自个儿看了起来,看完后也轻“嘶”了一声:“这一老一小的,是要活活把他气死?”
随即又摸着下巴道:“不过……太傅都知道崇州战果会引得魏严和李家相争了,却还同意那姑娘去蓟州从军,兴许也不是坏事?”
李家若真扳倒了贺敬元,李家又无擅掌兵之人,也万不敢让蓟州兵权再落回谢征手中,这时候就得一个能担大任者来稳住蓟州的兵权。
樊长玉有杀石虎之勇,兵法谋略上又有陶太傅相助,指不定真能在蓟州成一番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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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长玉抱着长宁坐在马车上的时候,就觉得右眼皮一直跳,她看了看窗外,抬手捏捏眉心。
闭目假寐的陶太傅忽而掀开眼皮道:“从中午到现在,你一直坐立难安的,后悔没给他说一声?”
樊长玉道:“义父已在信中代为说清楚了。”
陶太傅哼笑两声:“那小子的狗脾气算是被你摸清楚了,你要是当面同他说,只怕他绑也得把你跟他绑一块。”
樊长玉低头望着自己脚尖,尴尬不说话。
原本平缓行驶的马车忽而受阻一停,樊长玉坐在车厢里都感觉整个人一个踉跄,长宁若不是及时被她护着,险些磕碰到额头。
外边一片战马嘶鸣声。
陶太傅就没那么好运了,后脑勺正巧磕在车壁上,他骂骂咧咧道:“定是那臭小子来了!”
他话音方落,跟前的车帘就被打了起来,谢征那张寒气森森的俊脸出现在车门处,黑漆漆的眸子里一丝情绪也无,盯着樊长玉道:“你自己出来,还是我抱你出来。”
陶太傅捂着后脑勺斥道:“你这逆徒,是要弑师不成?”
谢征黑眸转向他,陶太傅装腔作势的气势瞬间一弱,心虚别开眼。
谢征道:“学生求老师收学生心上人为义女,老师一声不吭带着人走了,是不是该给学生一个解释?”
陶太傅嘟嚷道:“不是给你留了信吗?”
只是没想到那封预料中的今晚才会被他看到的信,这么早就落到他手上了,还让他追了上来。
一阵沉默的樊长玉忽而抬起头看着谢征道:“我跟你走一趟。”
她把长宁放到马车上,对陶太傅说:“劳义父帮我看着些宁娘。”
长宁一看到谢征这副脸色就有些害怕,拽着樊长玉的衣角不肯撒手,小声唤道:“阿姐。”
樊长玉摸摸她的头,安抚道:“别怕,阿姐去去就回。”
言罢就把她抱给了陶太傅,她自己刚打起车帘,还没跳下马车,就把一只大手直接给提溜到了马背上。
后背抵上他胸膛的刹那,樊长玉便觉着他喘得像一头压抑着盛怒的野兽。
他狠夹马腹跑了出去,不过瞬息就把蓟州军的队伍甩在了后边,樊长玉察觉那是去和燕州军汇合的路,冷静同他道:“我是一定要去蓟州从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