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培义摆摆手:“行了行了,快给樊都尉送去吧。”
谢五只能原地打了个转,抱着那一身崭新的衣物往西厢那边走去。
唐培义走过一道垂花门,又迎面碰上郑文常,对方朝着他一抱拳道:“见过大人。”
昨夜郑文常替樊长玉挡酒,最后也喝了不少,醉倒在席间,叫下人暂且安置在了府上的厢房里。
唐培义点点头,问:“文常也是才起?”
郑文常道:“惭愧,醉酒睡过了头。”
唐培义一大早,朝食都还没吃,得了底下人禀报便来找谢征,此刻正要去用饭,便邀请郑文常:“可用过朝食了?要是没用,随我一道用些。”
郑文常道:“在西厢那边用过了。”
唐培义一听郑文常也在西厢,笑道:“那倒是巧了,听闻樊都尉也被安置在了那边。”
郑文常听得这话,皱了皱眉道:“西厢十二间房里,住的都是威虎营的将军,樊都尉没在那边啊?”
唐培义想起谢五抱着一身干净衣物去了谢征院外,再联想到昨夜谢征反常的决定,一张脸堪称精彩纷呈。
郑文常见唐培义半晌没说话,只得又问了一句:“唐将军莫不是听错了?”
唐培义最终只呐呐道:“那应该是我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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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拂动了纱帐,一室暖香怡人。
樊长玉被摁在被褥间,对方强势又凶狠的吻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呼吸间除了淡淡的血腥味,还有他身上那股特有的清冽气息,仿佛是裹挟着北地的晨霜。
原本只是情绪激动下的亲吻不知何时已变了味道。
谢征呼吸已经沉了,不再满足于吮.吻她唇舌,单手扣着她下颚,从她嘴角一路吻至下巴,再顺着脆弱的脖颈往下。
樊长玉脖子很敏.感,大抵是因为那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她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地发抖。
谢征薄唇紧贴着她颈上那一块细腻单薄的皮肤,几乎能感觉到那层血肉之下血液的涌动。
他眸色愈发暗了下来,克制不住齿根泛酸,疯狂想噬咬的欲.望,叼住那一小块皮肉,用力吮出红痕才罢休。
樊长玉被亲得迷迷糊糊的,浑身都发烫,一只大手从她被扯散的衣襟探进去,炽热的掌心无意间触碰到她腹部那条三寸来长的刀疤时,她整个人骤然清醒,一把推开谢征,用力裹紧了衣襟。
谢征被推开,只愣了一瞬,便问她:“在卢城这一战伤到的?”
樊长玉沉默着点了头。
那道刀疤划得太长,从肚脐上方一直延伸到左边腰侧。痂已脱落了大半,但留下了很明显的疤痕,颜色明显区别于周围肤色,形状扭曲如蜈蚣。
她之前并没有多在意,刚才谢征掌心抚上去时,她却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把人推开了。
她说不上来是为何,但就是不想让他看到。
谢征眼底的欲.色已全然消退了下去,他静静凝视着樊长玉,说:“给我看看。”
他之前去看她时,她伤口都已包扎好,他只知道她腹部也有伤,却不知究竟伤成了什么样。
樊长玉被他盯得不自在,垂眸避开他视线:“武将身上谁还没几道疤,没什么好看的。”
她抬手系前襟的系带,岔开话题道:“有些饿了,不知道厨房还有没有留饭……”
打结的手被一把攥住,谢征盯着她,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给我看看。”
樊长玉沉默了一阵,终是松开了攥着衣带的手。
罢了,能瞒过他一时,也瞒不过他一世的。
军中武将统一的褚色底袍被褪至臂弯,虚虚挂在两臂之间,恍若削成的肩,单薄却并不显孱弱,让人下意识想到从苍瘠岩层中长出的岩竹,嶙峋里透着坚韧。
左侧的锁骨上还有一圈极淡的牙印,是他很久之前留下的。胸脯用素布裹着,隆起一团惑人的弧度,再往下的腰肢,劲瘦纤细,紧实的肌理间不见一丝赘肉。
那是区别于舞姬们杨柳软腰的另一种更极致的美,像是陈年烈酒,饮过之后,便再也喝不惯腻人的甜汤。
谢征视线落到她左腹那道蜈蚣一样的伤痕上,沉默看了好一阵,才伸手抚了上去,问:“还疼吗?”
樊长玉身上的肌肤在空气里裸.露久了,有些凉,他温热的指腹骤然抚上去,恍若蚂蚁爬过,又麻又痒,让她有些不适地挺直了上身。
她微皱起眉头,努力让自己的嗓音听不出异样:“都落痂了,早就不疼了。”
说完就想拢好衣襟,谢征却一直没收回手,他半垂着眸子叫人看不清他眼底这一刻的神情,带着薄茧的掌心贴着那道狰狞的长疤细细摩挲:“受伤的时候,在想什么?”
樊长玉回想起当日的凶险情形,微微失神了一瞬,随即无所谓地笑了笑,道:“什么也容不得我想,就觉着对面人好多,长刀、长戟、斧子,都在往我身上招呼,随我出城的将士一个连着一个倒下了,但我救不了他们,我连自己都保全不了……”
话落她只觉覆在自己腰腹上的那只手骤然收紧,她被大力扣入了眼前人怀中。
头被迫靠在了谢征肩上,她明显能感觉到他全身的肌肉已绷紧,周身戾气浓郁得让屋内空气都变得稀薄。
他哑声说:“是我来迟了。”
樊长玉微微一怔,随即安抚般回抱住他精瘦的腰身,脸靠在他胸膛处,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缓缓道:“我当时没想过你会来,从康城到卢城,太远了。出城去拖延时间,也只是觉着,贺大人以亡躯守到援军来,我拼上这条命,能多拖延一刻是一刻。战死在城下,就算无法替我外祖父翻案,后世之人提起孟家,也不会再觉着孟氏满门都是祸国宵小。”
揽在她腰间的手臂在不断收紧,勒得她腰间的骨头都隐隐作痛。
谢征另一只手按住她后颈,让她更严实地贴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