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成已是从内室之中走了出来,他彬彬有礼地冲裴玄霜一颔首,道:“叫夫人久侯了,抱歉。”
裴玄霜微微欠身:“祁王殿下还是叫我玄霜吧。”
萧瑾成柔柔一笑:“看来拂然贤弟不得夫人的心啊。”他百无避忌地与裴玄霜开玩笑,“不知玄霜姑娘喜欢什么样子的男子呢?不妨说来与在下听听,在下好叫我那不开窍的朋友努力学学。”
裴玄霜眺了萧瑾成一眼,没有说话。
萧瑾成便换了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是在下唐突了,请玄霜姑娘不要介怀。”他朝卧房的方向虚抬了下手,“轻羽就在里面,她与玄霜姑娘一见如故,还请玄霜姑娘帮在下好好劝慰劝慰她。”
“嗯。”裴玄霜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跟着下人入了内室。
内室中弥漫着怡人的清香,装饰精美,极富闺阁气息。裴玄霜目不转睛地来到文轻羽床前,主动地朝对方伸出手:“轻羽姑娘,你可好?”
文轻羽正缩在被子里哭泣,见了裴玄霜,立刻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哽咽地唤了声:“姐姐。”
一边呼唤,一边紧紧握住了裴玄霜的手。
裴玄霜便在文轻羽身旁坐下:“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文轻羽眨掉眼中的泪花,“还不是他、他、他……”
只说了两句,那双多情哀怨的眼眸中便又盛满了泪。
裴玄霜眼底一片酸涩,她轻轻按了按文轻羽的肩,道:“轻羽姑娘,你想想你的夫君,为着你们夫妻团聚的那一天,你也要坚强。”
“我知道。”文轻羽气道,“我就是为了韩郎才与他起了争执,可他、可他……”
文轻羽死死攥住裴玄霜的手:“可他就是不肯放过我!不肯叫我离开!”
裴玄霜哑然。
“他们一贯这样。”俄顷,她不屑而冰凉地道,“不过是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干些流氓勾当。”
呜咽哭泣的文轻羽莫名一抖,抓起被子盖在自己身上,点头:“对,就是流氓,就是无赖……”
她盯着空中莫名的一点,羞恼道:“昨天,他和谢侯爷喝多了酒,非要待在我房里,想强迫我做那件事……我不依,他便发了狂……险些扆崋,强|暴了我。”
裴玄霜额角一跳。
“什么?”她声音冷的不是自己似的,“祁王他、他竟然……”
文轻羽又是一抖,转过脸来,凄楚地望住裴玄霜。
裴玄霜如何忍心再问下去,只心疼地看着文轻羽,亦看着她眼中的自己。
“他还没有得逞。”文轻羽怔怔地道,“他动了这个念头许多次,但一直都没能得逞。因为……他怕我死。”
说着说着,她又笑了,笑得古怪阴森至极:“死了……他就什么都得不到了。你不了解这个人,他一生顺风顺水,只要是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若是我尚未让他得手就离开了人世,他会懊恼的寝食难安,恨不得将我挖出来挫骨扬灰……”
“疯子。”裴玄霜嘟囔,“又是一个疯子。”
“可不就是疯子。”文轻羽瘫靠在软枕上,“不择手段,丧心病狂的疯子!”
裴玄霜幽幽叹了口气:“既然知道他们是疯子,便不能和他们硬来,毕竟,无论心智还是手段,咱们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她目光坚定地冲六神无主的文轻羽一颔首:“我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许能挣出来一条活路,只是,需要付出一点代价。”
“真的?”文轻羽更加用力地攥紧裴玄霜的手,“只要能摆脱掉萧瑾成的纠缠,别说付出一点代价,便是拿走我半条命我都心甘情愿。
裴玄霜淡淡一笑:“不至于拿走半条命,需受些皮肉之苦而已。轻羽姑娘在行动前一定要做好万全之备,以防万一。”
说着,她将提前备好的假死药递给了文轻羽。
文轻羽这才发现她都将裴玄霜的手抓红了,慌忙松开了对方,愧疚道:“玄霜姐姐,对不起。”
裴玄霜摇摇头,将假死药放在了文轻羽手上。
文轻羽捧着只有她半个巴掌大的小锦盒,好奇而又期待地问:“姐姐,这是什么?”
“假死药。”裴玄霜道。
“假死药?”文轻羽猛地直起腰,“这……”
“嘘……”裴玄霜谨慎地朝外观察了观察,将声音放低,“服用下此药后,会进入假死的状态,七日之后,你会自动苏醒过来。七日,只有七日,你一定要掐算好时间,安排好接应的人手,找准良机。”
文轻羽认真地听着裴玄霜的嘱咐,将她的话视作圭臬。
“我记住了……”她握紧手中的锦盒,问,“姐姐也要用此办法离开那谢侯爷吗?”
裴玄霜惊讶于文轻羽的聪慧,愣了一瞬后道:“是。”
文轻羽眼珠儿滴溜溜地转了转:“这、这会不会出问题啊……”她提心吊胆地道,“若咱们用了同样的方法来摆脱他们的纠缠,岂非会让他们察觉出古怪,继而查出你我假死的真相。”
“是有这个可能。”裴玄霜镇定地道,“但生死离别毕竟是大事,等他们双双反应过来时,咱们早已逃出生天。”
“有道理。”文轻羽想了想,道,“为保万一,待我随他回了南楚后再服用此药,留出足够的时间与那二人周旋。”
“不错。”裴玄霜赞同道,“轻羽姑娘思虑的极是。”
文轻羽闪动着含着泪的眼眸,一把将裴玄霜拥入怀中:“玄霜姐,谢谢你!若不是遇见了你,只怕我一生都逃脱不出萧瑾成的魔爪!”
“不用客气。”裴玄霜抚了抚文轻羽柔软的头发,“能帮到你,我很开心。”
文轻羽在裴玄霜耳边又笑又哭,忍不住向她讲述了自己与韩寂的过往,裴玄霜默默听着,既羡慕又惋惜,末了竟是觉得有些可悲,因为,她是个连过往都没有的人。
两日后,萧瑾成与文轻羽启程前往南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