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便退下。”谢浔盯着裴玄霜,“本王亲自伺候王妃洗澡。”
包括秋月在内的所有下人一愣,不敢置喙地匆匆离开。
裴玄霜闭上双眼,一脸麻木的冷漠。
浴桶内散发着花香,裴玄霜衣衫尽褪,缓缓滑入水中。
水雾氤氲缭绕,令人昏昏欲睡,然而此时此刻她的大脑却清醒的很,因为,谢浔正一点点撩拨着水花,清洗着她的身体。
“你瘦了许多,这半月,日子不好过吧。”谢浔拿着木梳,温柔地梳理着裴玄霜的头发,“不是没想过把你救出来,只是当时到处都乱着,天牢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且又有我的人看守着,你必然不会出事。”
梳理好头发的谢浔轻轻从后面抱住裴玄霜,贴着她的耳朵道:“这半月来,我一直提心吊胆,生怕计划失败,失败与你天人永隔,玄霜,你一心想我死,可我却一心想和你白头到老,我们谁都不肯改变心意,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裴玄霜默不吭声地听着,只觉得一切都是一场笑话。
“明明都是你算计好的,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故作可怜。”她冷冰冰地道,“你早就想反了,而我刚好递给你了一架梯子,一个行动的好时机,谢浔,你当真是无时不刻不在算计。”
“我也是没有办法。”轻嗅在裴玄霜颈边,“谁让我的枕边人时时刻刻想要我的命呢。”
裴玄霜皱着眉避开:“你真恶心。”
“是,我很恶心。”谢浔从水底握住裴玄霜的手按在自己胸前,“可我这颗待你的心是真的,玄霜,你什么时候才肯看一看,才肯接纳我?”
“永远不会。”裴玄霜一脸决绝,“国仇家恨,永世不忘,谢浔,你别做梦了。”
“永世不忘。”谢浔轻轻地笑着,“罢了,我们纠结这些干什么?与其为不可改变的事情浪费时间和感情,不如把握当下,逍遥快活。”
说罢,一把将裴玄霜抱起,大步走向卧房。
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裴玄霜全然不在乎自己的身子,由着谢浔折腾了整整一夜,浑浑噩噩地在他怀中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一睁眼,便是看到了那张令她憎恶无比的脸,本就阴郁的心情越发雪上加霜。
“醒了?”守了裴玄霜一整夜的谢浔嗓音嘶哑地问,“身子可还乏着?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谢浔不问还好,一问,裴玄霜当真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舒服的,她连忙起身,随便披了件衣服后撩起床幔,唤了秋月进来伺候。
这是在提督府时的规矩,每次与谢浔同房后,裴玄霜都会饮下一碗避子汤。
她喝避子汤时从来不避着谢浔,谢浔时而暴走,时而无言,更多的时候是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打量着裴玄霜,仿佛裴玄霜喝下去的不是避子汤,而是一个谜。
现下她将秋月唤来,自然也是要这碗避子汤的。
秋月应声而入,将汤药奉于裴玄霜。
“王妃,药来了。”
裴玄霜嗅着空气中淡淡的药香气,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便扭头看了谢浔一眼,却见对方垂着眸,盯着莫名一处在走神。
裴玄霜默了默,接过药碗,浅浅抿了一口。
只一口,她便断定,这药里有古怪。
“你们给我换药了?”她将口中的汤药吐到手帕上,“这不是原来的避子汤,这是……”
她细细辨别了一些药方,一惊:“这是,坐胎药!”
“王妃息怒!”不待裴玄霜发火,秋月已是跪在地上,“王妃,这,这确实是坐胎药,只是……”
秋月说着一顿,小心去看躺在榻上的谢浔。
“好了,退下吧。”谢浔没事人似的打发掉下人,继而轻轻握住裴玄霜的手,道,“玄霜,你听我说。”
震怒不已的裴玄霜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汤药泼在了谢浔的脸上。
尚未离开卧房的下人们见状一惊,齐齐跪在了地上,谢浔抹了把脸,暴喝:“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滚出去!”
下人们骇怖不已,连滚带爬的滚了出去。
偌大的卧房内,只能听到裴玄霜急促撩乱的呼吸声。
“谢浔,你好生无耻!”她指着谢浔的鼻子痛骂,“你当你能用这种卑鄙的伎俩瞒过我去?就算没察觉出你换药,坐了胎,我也会想方设法的将肚子里的孽障除去,绝不生下他!”
故作平静听着裴玄霜的话的谢浔登时面色铁青。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裴玄霜,你可是疯了?”他蹭地坐起身,目光锋利如刀,“若怀了我的孩子便想方设法地打掉?你有没有想过,那也是你的孩子。”
“我和你不会有孩子。”裴玄霜毅然决然,“别以为我还活着你便能为所欲为,我为什么还待在你身边,你心知肚明。”
谢浔自然自知杜明。
他望着裴玄霜的目光越来越黯淡,隐隐有绝望之意:“我知道,你是为了你哥哥留在这里,你在等着他复国成功,等着他带你回北夷。”
谢浔冷冷一笑:“只是你有所不知,事实上,你哥哥已然复国成功了,只是,他根本没有那么能力带你回去,一个残破不堪,苟延残喘的国家,自立已属勉强,何谈吞并他国。”
裴玄霜攥紧双拳:“那又如何?在我眼里,你永远是丑陋不堪,不值一提。”
谢浔冷笑着的脸一寸寸僵硬了下去。
“很好。”良久,他轻抚着裴玄霜的脸道,“你便永永远远的记恨着我,如此,我谢浔也算在你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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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一身的怒气,谢浔入了皇宫,直接来到关押着李沛昭与徐福的宫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