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下,姜冉问北皎要录像,他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没录好,手不稳,删了。”
“……我就说么,你那点技术能安然无恙一路滑过那段缓道都烧高香了,还整这些有的没的。”
姜冉随口搭话,就没把这事儿放心上。
北皎难得没有反驳她。
回去的车上,在女人看不见的后排位置,他做贼似的进入微信设置,更改了微信聊天背景图——
从原本的系统自带模式,变成了另一张图。
图里有云海,夕阳,日照金山与被夕阳染成橙黄的雪面。
远处一轮落日之下,女人的长发伴随着山风轻扬,她微微侧着脸望着不远处的云海,只能看见一点点挺翘的鼻尖,与望着云海的明眸善睐,顾盼生辉。
其实是当锁屏桌面更合适的图片。
他犹豫挣扎了十分钟。
看着前面一排坐没坐相、整个人已经快挂在椅子上的女人,垂落的脑袋挂在扶手上有气无力地晃啊晃,突然转过头:“怎么了?”
他吓了一跳,猛地把手机捂在胸口,复读机似的反问:“怎么了?”
姜冉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在后面那股烦恼的气氛熏到我了,是奴婢今日伺候您还伺候的不够到位怎么的?”
“……”
看看。
就这种浓烈呛鼻的画风。
他哪敢堂而皇之把她的照片放解锁屏?
说不定有朝一日被看见了,她一个不高兴,能把他脑袋给拧下来。
……
姜冉是真累。
这一天的操劳让她第二天直接卧床不起。
睁开眼,她都怀疑人生,自己到底是来滑雪的还是来军训的。
无论北皎怎么拉扯,怎么嘲讽“你就这点体力”,姜冉都坚决地抱着自己的被子躺在床上,就连爬起来梳头都不愿意。
没有办法,劝了小半个小时,北皎只好捏着鼻子和宋家兄妹组队,独自前往雪场。
这已经是他在室外雪场撒欢的第三天,滑过将军山雪场的刻滑天堂,因为雪道宽,够长,效率高,北皎每日进步飞快,忍不住心生感慨:广州融创大概是回不去了,那平均十个刃坐一趟缆车的鬼地方,啐!
越这么想,越舍不得离开这里。
午餐过后,宋迭也觉得累,要提前回去,北皎还有一身的劲儿,准备滑到地老天荒,于是冷嘲热讽地送走了宋迭,他自己抱着板上了缆车。
在缆车上他还在琢磨一会儿有个小动作可能要改。
下了缆车,遇见了宋妍,和一群他不认识的人在一起。
晦气地皱皱眉,他准备绕开他们,然而刚往外走了两步,就被宋妍叫住。
他不耐烦地回过头,语气很不客气:“做什么?”
“我们准备去滑野狼沟!”宋妍抱着她的板,一脸兴奋,“前天下了雪,我朋友说现在野狼沟的雪很厚,可以滑野雪!从山后面下山再走一小段路就能回接驳车点,你要来吗?”
野狼沟位于将军山滑雪场背面,夏天的时候就是一条山沟,听说到了晚上会有野生狼群出没,所以被附近村民取名野狼沟。
北皎也是来的时候听车上的司机说的,因为宋迭第一天时候玩了一次野雪——所谓野雪,就是滑雪场防护网外飞机压天然雪道。
宋迭滑了一次野雪,觉得也挺有意思,又听说新疆本来就是野雪圣地,所以问了问附近是不是有野雪可以滑。
当时司机就提了一嘴野狼沟。
其实北皎挺心动的,他没玩过野雪——第一天听宋迭说了之后,就掀开网子探头看了眼,就这一眼,都被姜冉拎着脖子拽回来。
但是他看了看面前的宋妍和她身后那群不认识、也不知道她临时从哪认识的人,顿时兴致缺缺,说:“不去。”
停顿了下,又问宋妍:“你去滑野雪?”
会滑雪吗,就滑野雪?活腻歪了?
“啊,我朋友说了,会换刃就能滑!”宋妍指了指身后那群人,“我会换刃了呀!就想去看看,就算下不去,我坐在板子上滑也能滑下来啊!”
北皎顺着她指的方向抬抬头,看着不远处一群交头接耳的人,其中一个和他目光对视上,冲他笑了笑——
“我认识你,用bc的rx,一顺刻,高个儿……”
他说,“你是姜冉的徒弟。”
隔着护脸,北皎连礼貌地跟他笑一下都省略了。
“今天姜冉没来,你跟我们一起玩玩啊!老跟小姑娘玩有什么意思,哥们都是老手,滑了多少年野狼沟了,这才下午一点,离天黑早着呢!刨都能刨出野狼沟了!”
那人劝他。
周围的人听他形容词丰富,各个哄笑起来。
北皎听他们说话,就感觉不是很对劲,什么“没事,真折里了,大不了叫救援队”“我带了卫星定位啊”“快走了快走了听说今晚下雪天气不好”……
十几二十岁的少年,上学时候天天研究如何在合理范围内摩擦校规的选手,你让他规规矩矩确实为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