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主任,这是怎么回事?”孟西把纸拍在桌子上,吼出声,“我做错了什么事,你们凭什么解聘我?我要去工会告你们。”
主任揉了揉太阳穴,“私吞钱财,寻事滋事,品行不端,作风不良。孟西,举报信就是工会递到厂里的。厂里领导第一时间成立了调查小组,专门去公安局和家属院等地走访调查。厂里领导开会讨论过,做出的决定。而在今下午的员工大会上,厂里领导会对这件事做专门的报告。你要是想听,也可以听完报告再走。”
“举报?谁举报的?是不是孟宁那个贱,妮子。”主人的话进到孟西脑子里,滤过不想听的,剩下的也只有“举报”两字。
他似抓住了自己的仇人般,眼里迸发出滔天狠意,“谁他妈举报的我?是不是孟宁?”
主任虽不想跟孟西多说,但毕竟共事多年,算是怜悯般提点了两句,“一般厂门口的举报信都会有秘书看过后,分发到各个主任手里面。按理说,你这封举报信应最先到我手里,由我开展调查,写调查结果上报厂里。可那封信没到我手里,却进了工会。孟西,你还不明白吗?不管这个信是谁写的,都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孟西低着头,似被打击到般,驼着背,抓着主任的手,言语混乱,面露哀求,“主任,主任,你再给我个机会。我以后一定好好干活。主任,你在给我个机会。我下次还请你喝酒,喝好酒。我弟弟家藏着好几箱好酒,我下次都给你搬过来。”
主任从孟西手里拽出自己的手,在衣服上抹了几下,脸色也不好看,“我可不敢跟你这种人喝酒。这是厂里下的决定,我也没办法。你赶紧回去。外面都是同事,你也不想一会儿让我喊保安进来赶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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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辞退的那天中午,孟西没想着回家,而是骂骂咧咧跑去孟宁家。
孟宁不在家,家门外挂着锁。
孟西拿脚狠狠踹了几下门,拾起地上的石头便往锁上砸,恶狠狠地咒骂着。
“贱妮子,赔钱货,扫把星,等老子找到你了,老子弄不死你。敢弄老子工作,老子打死你。呸。跟你妈一样的贱骨头,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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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西砸累了,也骂够了,准备找个买散酒的地方,买半斤白酒喝他个一醉方休。
刚出巷子,没多远,孟西迎面撞上一个男的,盖着个头巾。
“打扮地跟个女的似的。王八蛋,没长眼啊,往哪儿撞啊!”孟西气不顺,张口便骂道,“你是死你妈了,走这么急,赶着去投胎?”
大文人高马大,视线越过孟西,看向不远处的何波。
何波一身蓝色工装,随意站在路边,捏着嘴边半截烟把,点了点头。
大文一拳把孟西打趴下,“死你妈了。你他妈的没长眼。”
孟西一下子被打懵了,晕着脑袋,还没站起来,迎面而来的就是密密麻麻的拳脚,分布在身上各个地方。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孟西抱着脑袋,在地上左右滚着,早没了刚才骂人的气势,怂包软蛋,“我错了,好汉饶命,是我没长眼,我没长眼。别打了,我错了。”
“你他妈的骂谁呢?死谁妈了?”
“死我妈了,死我妈了。我该死,我该死。”孟西闭着眼,被打到缩成一个团,“别打了,我错了。都是我不不好,好汉别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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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沿街路人和店铺里的人注意,有人探头出来看热闹;也有人犹豫要不要上前。
大文话少机警,看着慢慢有人想拉架,三三两两地往这边走。
他最后一拳打在孟西肋骨上,蹲着拽着他领子,把人半提起来,拍了拍他的脸,低声道,“懂事点,孟宁你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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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架的人刚拽着大文衣服,大文便起身,一脚踹远孟西,骂道,“走路看着路,少他妈嘴巴不干净。”
而后,拍拍衣服上的灰,三步并两步,往何波相反方向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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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光天化日之下打人啊?”
何波安排的托应声而上,碎了口孟西,“还不是这个人先找的事。撞着人了,连个对不起都不说。张口就骂,骂的还这么难听,可不往死里打他。”
“所以啊,咱们做人还是要讲点良心的。撞着人了,自己不对,道个歉。明明自己不对,脾气还那么冲。你以为你自己是天王老子,其实也就是一堆臭鱼烂虾。早晚碰见硬茬,得挨一顿。大家伙说对不对?”
周围人有的跟着托,点点头,“做人是不能太横。”
也有人不满,面露关心,“那也不能打成这个样子?打的多重啊?大兄弟,还能站起来不?”
孟西抱着自己的头,半响都没敢松开,嘴里喃喃,“孟、孟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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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宁上午上班上到一半,门口值班室有人通知她道,门口有人等她。
出门一看,竟然是牛丽芳。
牛丽芳这次没带牛玉,拎着手边的纸袋子,站在厂门口,一见孟宁,便笑起来,“宁宁,来妈妈这儿。”
“妈。”
孟宁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牛丽芳抱了抱孟宁,言语都是歉意,“你妹妹生病了,妈妈下午就要走了。走之前,妈妈想来再看看你。”
目前的三个孩子,牛丽芳最愧疚的是孟宁,最不期待、也最不喜欢的是冬冬。
孟宁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您要好好照顾自己。”
“暧。”牛丽芳挽着孟宁,“找个地方坐一坐吧,妈妈有些话想跟你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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