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难受,懒得涂药,再说也不那么疼了,我倒头就睡。睡觉是真他娘的舒服啊!我觉得我睡了好久好久,直到闻到了烧鸡的香味。一睁眼,我发现自己身上盖了条薄毯,魏弃之坐在我床边,冷冷地看着我。
他手里拿着个油纸包,香味就是从那飘出来的。
我吞吞口水。但是看看他那副我得罪了他的表情。我觉得这蔫着坏的鳖孙更可能是来故意来馋我,而不是特意送烧鸡给我吃。
“阿信,”魏弃之开口了,“我没有别的男宠,也没搞过别人。”
刘十九那个小傻子,真是什么都汇报啊。
我坐起来。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他还看着我。他要我说点什么。
啊?我还能说点什么啊?
“哦。”我觉得头痛,“那……大将军还有别的吩咐吗?”
“叫我子稷。”
“哦。”我说。
我突然又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一些回忆跃进我的脑海,线索串联起来……
我重新看向他。他皱着眉,抓着那个油纸包,凝神看着我,一副陷入苦战时看舆图想战术的表情……
“你——”我说。
可我又觉得不对。魏弃之之前明明——我当他那么久的手下,他明明一直都没有——明明一切的开端是我放跑了那个女俘虏,自己也不告而别,触怒了他,他想报复我——而不是——
“阿信但问无妨。”他说。
我问什么。我怎么问啊!你到底恨不恨我,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我最终说,“我还有机会……”我想说给你效犬马之力,但感觉这样说太虚伪,我要就算真盛他这么大情,他愿意原谅我,复我职,我也只是能做回原来那样,而不是因此就给他肝脑涂地。
可我那么一犹豫,叫他的脸色沉下来。
“我不会再放你自由,你死了这条心吧,刘良。”他说。
虽然这不是我要问的……但这么说,我的问题也算得到回答了吧……我肯定是当不了将军了。
所以魏弃之还是恨我的。嗯,也许他想让我当他男宠只是,呃,利用一下我残留的价值,我毕竟是他熟人,魏弃之多疑少信……呃,虽然我觉得谁嫖女的玩男的都不至于要知根知底才带得上床下得去鸟,但他魏弃之嘛……他一直都挺和别人不一样的……
我这么胡乱想的时候,魏弃之又开口了,语气陡然缓和了起来:“阿信,你从此做我的男宠。我不需要很多人,只要一个,只有你就行。我会对你好的。”
他说着,把手里的纸包递过来。我拆开,果然是新鲜喷香的烧鸡。
我真的不懂他。
“子稷,我曾经拿你当兄弟,愿意为你两肋插刀,”我说,“后来……后来我也不愿意帮着别人对付你,与你为敌。自始至终,我刘良自认都没有对不起你。”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要是你气我那么轻易就离开,那么轻易又回来,全然不顾你的脸面和你对我一直的情谊——我向你道歉。我知道叫你原谅我,你咽不下这口气;可你也不是完全坏到底的人,一定要因为我死得很难看才顺意。”我把纸包递回去,“你一刀了结我吧,不要这么对我。你会叫我恨上你。我一直很希望,就算全天下人都恨你,我也不要恨你,你终究……当过我最好的朋友。”
*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没爸没妈,自己独自一个长大的,我和好多人不一样。好多时候他们说起什么话,我都听不懂,干点什么事,我都看不明白。他们也不明白我。
我记得有一次,韩啸云骂我脑子有问题。他说我放着荣华富贵不要,非得摆出那种脸色给魏弃之,叫他知道他不能重用我;可我做出这种姿态,那些清流名士向我示好,我却也不理,显得我刘良到死都是魏子稷的死忠党羽。他问我,我这样所作所为,不觉得矛盾吗?不觉得可笑吗?
虽然只有韩啸云当着我的面这么骂过我,但我知道我周围所有人心里都这么觉得。他们心里嘲笑我,暗暗排挤我,恨我就算这副做派,还是从来没被大将军弃用过,他出征总要带上我,一有机会就派我出马。我虽然没加官没晋爵,却有实实在在的战功。
所以,我一直都觉得,大概,魏弃之是能明白我的吧。说起来,他也和我一样,算是没爸没妈,自己独自一个长大的。他们其实也不懂他。他们只是依附他,大部分时候都揣摩不明白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