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无人,怡和郡主忽然道:“我恨不能吃他血,咬他肉!”
她双目通红,头发有些乱,咬牙切齿道:“他自己的孩子不心疼,我的孩子却是宝!”
说到这,怡和郡主回头锤了永安侯一拳,恼火道:“你怎是个文臣,不会半点功夫!”
永安侯也气又恼,忽然被妻子一顿打,心中哽住。他就算会武功,也不可能一个人闯进宫中把陈皎救回来啊!
老侯爵半响没有出声,闻言沉沉叹了声气:“怪我。我老糊涂了,那日是我出的主意让皎儿去探望太子……”
和陈皎想的一样,有右相府和诸多臣子在前,老侯爵也没料到皇帝心眼小到居然会单单为难一个没有爵位的世子。
怡和郡主捂住嘴,眼眸含泪,咬牙道:“我现在只求神拜佛,惟愿他早日死了清净!”
永安侯府寂静一片,气氛凝重极了。
室内忽然传来声音,侍女来报世子醒了,怡和郡主也顾不上骂皇帝了,当即匆匆进入屋内。
半个时辰后,怡和郡主亲自给女儿敷药。
陈皎嘴唇发白,疼的嘶嘶抽气:“娘!我的亲娘耶!你动作轻点我求您了!”
陈皎这辈子生下来就被家里人宠爱,永安侯都从没打过她,这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苦。
听见女儿喊疼,怡和郡主下意识放轻动作,心疼又恼怒:“就该疼死你这个不孝子!狗皇帝威胁,你就不懂顺着他回答吗?!你这么不惜命,对得起我含辛茹苦养你十几年吗!”
说到最后,怡和郡主恨不得上手给这令人操碎心的孩子几下。
自从今天后,皇帝在怡和郡主嘴中便已经从表哥降格成了狗皇帝,就连晚上睡觉都会单独拎出来骂两句,她甚至还破天荒地一日三次地往家中供奉先祖的祠堂跑,跪地双手祈祷老皇帝早日升天。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但怡和郡主却越想越后怕。宫里的阴私数不胜数,皇帝要弄废一个人的办法太多了。在她心中,纵使泼天的富贵也没有女儿平安重要。
陈皎疼得滴汗,嘴上道:“嗯嗯都是我的错,下次我积极改正,保证不让你们担忧。”
她知道她娘肯定很担心,但这件事也没有办法,皇帝和太子斗法,她便是被波及的池鱼。皇帝看似给了她选择,但其实她根本没有第二条路。
她事后已经从御医的口中知道动手的小太监放水了,否则自己不会只是一点皮肉伤几天便可以恢复。思来想去,也只有对方是太子身边的人才说得过去。
女儿认错态度积极,怡和郡主眼眶又红了。她抱怨说:“早知如此,当初便不该让你去投靠太子。”
荣华富贵都是身外之物,何况永安侯府已经足够皎儿半辈子无忧了。世人皆盼儿女成才,她却惟愿女儿健康平安。
陈皎嘶嘶抽气,道:“咱们一直被人盯着,即使不选择殿下,也迟早会卷入几位皇子的争斗之中。”
永安侯府有老侯爵和怡和郡主,背后牵扯到的兵部人脉以及大长公主府,早在陈皎还未投靠太子之前,边有许多人暗中接触永安侯和郡主,想要借此拉拢。
怡和郡主还是很不满意,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消息:太子来了。
陈皎一愣:“殿下不是还在被禁……”她还没说完,自己便懂了。
天色已晚,传信的人又小心谨慎。太子必定是悄悄出府来此。
太子亲自来侯府,这是一件大事,永安侯和老侯爵都匆忙去见客了。
虽然他们心中再不满,但在这个关键时刻侯府已经失了圣心,如今只能抓紧太子这条船。陈皎已经受了伤,这伤就得发挥最大价值!
知道太子来探望自己后,陈皎当即扑腾着起身。她叫怡和郡主帮自己拿来白帕,又将换下来的带血迹的衣服丢到床畔,虽是角落,却务必保证太子能看见。
她这次可是为了太子遭了大罪。开天辟地挨了一顿打,折腾得祖父祖母外祖母几家人奔波操劳,她为领导付出了这么多,肯定要让对方知道了。
所以当太子进屋时,便见到门窗紧闭。少年头上搭着白帕,身体纤瘦,脸色苍白,虚弱地躺在床上。
谢仙卿虽早有预料,可亲眼见到这一幕后依然不可自已地停滞一瞬。
陈皎见到太子后,当即挣扎着要起身,嘴中艰难道:“殿、殿下……”
张太监也跟着太子进了屋内,闻言震惊道:“陈世子!您已经伤重到说不出话来了?!”
“听说挨的不是屁股吗,怎么一下午的功夫,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侯府请来的不会是庸医吧!
陈皎虚弱的表情一滞:……他娘的,又是你这个缺德的张太监!
怡和郡主在一旁抽抽嘴角,不忍直视。尽管怀揣着亲妈滤镜,但她也觉得女儿这演得也太过了。
屋内唯一被陈皎迷惑的,就只剩眼中只看得见她的太子殿下了。
他上前按住陈皎的肩,轻声说:“你受了伤,不必行礼。”
陈皎本来也只是为了演戏装模作样,根本没打算真起身跪见太子。所以听到对方免礼后,当即顺从地躺下了。
中途她还不忘给她娘疯狂使眼色,怂恿对方把张太监给带出去,否则这缺德的老熟人总喜欢坏事拆她台。
她怕到时候自己压不住火,生龙活虎地跳起来把对方暴打一顿,这场苦情戏就演不下去了。
怡和郡主对女儿心疼又无奈,翻了个白眼,找了个借口,便将张太监给带了出去。偌大的屋内便只剩下陈皎和谢仙卿两人。
陈皎刚上完药,脸色苍白像一张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她本就身体瘦削,此刻蜷缩在被子里,看起来更是瘦的不成样子。
谢仙卿握住她的手,从未察觉她手如此纤细,仿佛轻轻一折便会碎掉。
他眼眸闪过一丝狠戾,语气却柔声道:“此次是孤对不起你。”
当今圣上心胸狭窄,连他都容不下,可是他也没想到对方会记挂上陈皎。若是早知陈皎会因此受难,他当初就不会因为一己私念,同意对方来太子府。
见太子自责,陈皎惊讶道:“怎么能怪殿下呢?”